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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2)

銀色的焰火再次燃起意味著方才的波折已經擺平,事情正回到預期中來。

根據兩次焰火的間隔時間和方位,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個時辰,快馬加鞭,太子可以進汴京了。

“霍音,你在看什麼?”昌王用氣聲問了一聲。

若是晴天,殿前司的焰火能沖上千丈高空,炸開的焰火足以令百裡之外看得分明。但是今夜有傾盆大雨阻隔,若非霍音事先知道哪個方位有可能燃起焰火,只怕也會錯眼失察。遑論不是殿前司的人。

霍音以手壓了壓唇,沒有回話。

昌王還想追問,突然之間聽得一聲高喝:“啊!”繼而是鋼刀擊打的聲音,只有一聲。

一聲過後,林中想起了木青渾厚沉著的聲音:“自古亂臣賊子無好下場,不知來的是哪位兄弟,還請懸崖勒馬一同護送太子回京。”

霍音未動,只看著昌王對著守在身邊的侍衛比了一個動作,那侍衛將食指屈起放進口中,一聲尖銳的口哨聲中,一支支火把燃起,隱在樹冠裡頭的死士紛紛落地。

昌王扯起兜帽,圍上面巾緩步出了棚子,招了招手示意霍音跟上,往官道上去。

殿前司的捧日軍已經只剩十幾騎,以木青為首緊緊圍護著一輛馬車。

他的師兄——木青,正橫刀在前,冷冷看著圍攻的人。第一名出手的死士已經躺在他的馬下,鮮血在松油火把的映襯下與積在泥裡水坑中的渾水並無兩樣。

他已經摘下鬥笠,此時兜帽壓得低低的擋住了容顏,站在昌王的陰影裡猶如一隻鬼魅。

是的,鬼魅。他突然記就想到了這個詞。

忍辱負重,保證太子順利返京,萬無一失。

昌王正以他那用於蠱惑人心的言語與木青談判。他自然知道殿前司的人,不管是木青還是他身後的小於,或是叫不出名字的侍衛,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倒戈或是棄甲。也是因為如此,他的心頓時變得發虛。不知道等下師兄看見他的時候會作何反應,他那清月刀的份量遠勝於他的劈雲劍……

罷了,既然已經選無可選,走到了這一步,他便只能往前。

垂著眼眸聽他們言語來回。

只見殿前司十幾人唰一把抽出刀來。鋼刀在松油火把的映照下閃著幽寒的光芒。

昌王道:“好,既然你們決意陪那黃口小兒一起死,那便成全你們。霍音。”

他暗自苦笑了一下,應聲出列。

伸手摘下兜帽的時候,那並不厚實的兜帽許是吸透了水,重得差點兒掀不動。再解下黑袍的系帶,露出一身殿前司的勁裝,上前一步:“大哥,事勢如此,你又何苦執迷不悟?”

他的師兄,殿前司的都點檢,目光幽寒到賽過冬日的冰雪,對他道:“從今日始,你便是殿前司的敵人,是我木青的敵人。”

不等他看清他說完此話的表情,他已經催馬上前,清月刀裹挾著罡風迎面而來。

霍音身子往後一仰,手中劈雲劍出鞘,擋過清月刀的罡風,手腕一轉,往木青面門奔去。這一劍的速度看起來快,實際上角度不對,漏洞百出,木青自然輕而易舉便能躲過。

霍音再翻轉手腕,往他座下的祿螭驄砍去。持劍為刀,祿螭驄的左後腿被劈雲劍生生斬斷。馬兒悲鳴一聲,倒落泥潭。木青縱身一躍立在泥沼之上,一個回身,清月刀泠泠作響帶著殺氣直奔他而來。

此招在無數次武藝切磋中均使用過,每一次他會側身三步再旋到木青的背後給他以劍挑刺他的後門。但是今日不可以,木青出刀之時另一隻手已經握了一把匕首,若是按著常例而來,他必定會被刺中。

他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命喪自己兄弟手中。

是以,他別無選擇地抬起劈雲劍生生擋下清月刀這一砍,“大哥,拖延半個時辰。”他不能錯失任何時機。明顯感覺清月刀的力度猛地被收了回去,奈何如此短的距離,如此短的時間……他還是生生抗下了木青的七分功力。

五髒六腑撕裂一般疼,一股腥甜猛地沖上喉間。

他撐著反手一劍,劈雲劍和清月刀相接處濺起火星四射。

木青貼近過來沉聲問:“你說什麼?”

“只需半個時辰,太子……抵京。”聲音低沉只有兩人才聽得見。他再忍不住,一口黑血噴薄而出。

廝殺依舊,中途似乎被誰叫停。他似乎沒有倒下,只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直至再一次的廝殺停下,他眼前一黑,終究躺倒在泥水泊中,任憑泥水血水將自己染透。

醒來時,他已經在城外一處農宅。木青坐在旁側,拍了拍他的肩頭,“終於醒了。醒了便好。”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先說什麼?

木青對著他扯出個極為勉強的笑來,“師弟,你聽我說。”

他的這位大哥本就不怎麼會說話,一旦到了為難之事更是吞吐半日說不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