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絃歌胡亂地翻著書桌上厚厚的《動物藥理學》課本,不時看看門口, 凝神聽著外面走廊上的動靜——學姐怎麼還沒回來啊?她都出去快一個多小時了, 是去做實驗了嗎?
書上各種藥物的名稱和疾病的名稱, 聞絃歌根本記不住, 這一學期, 對聞絃歌來說, 最難的就是《動物藥理學》這門課了, 要記的東西實在太多,動醫專業也算是半個醫學專業, 很多課程都涉及到醫理藥理, 每次考試,對動醫班的學生來講, 都艱難得像是要扒一層皮。聞絃歌親身經歷得出真理——他現在複習流的淚,都是當初選動醫專業的時候腦子裡進的水!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所以學姐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看了下時間,他們上午十點下了發育生物學課,現在都快十一點了, 學姐再晚點回來的話,他們都可以去吃午飯啦!
正這麼想著, 施雅意提著一杯熱騰騰的卡布奇洛進來了。她把卡布奇諾放在聞絃歌面前的桌子上:“喏,給你帶的。”
“唉?”實驗準備室裡, 頓時飄散開咖啡濃鬱的香氣, “學姐出去買咖啡了?”
聞絃歌心裡瞬間甜蜜蜜喜滋滋的——學姐特意去幫他帶的咖啡欸!
施雅意放下卡布奇諾之後, 又在帽t大外套的衣兜裡掏了掏, 拿出一封信來:“我去找你那個網友聊了聊,他其實是想向你道歉的,我跟他說你不想見他,所以他的話都寫在裡面了。”
本來捧著卡布奇諾正要開心地喝的聞絃歌“啊”了一聲,又緊張起來了,他的指尖摩挲著手裡的紙杯,眼神瞥到一旁:“他是不是還在外面啊?”聞絃歌迴避一般,並沒有接施雅意手裡的信。
其實道歉的話,也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就算道歉,就算解釋,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啊……道歉,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情了吧,傷害又不能因為道歉了就能夠修複,毀壞也不能因為道歉了就能複原。道歉大概只能讓有悔過之心的人心裡好受一些吧。盡管葉落晚風表示說願意彌補,可是聞絃歌卻不想接受他的補償,只想像個鴕鳥一樣,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其實對方的道歉,對他來說意義並不大。
看他不接,施雅意只能把信放在聞絃歌面前的桌子上:“沒有,他已經回去了,而且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哦。”聞絃歌喝了一口手裡的咖啡,意識到這件很困擾他的事情,學姐又替他解決掉了。“謝謝學姐。”
“沒關系。”施雅意拉過另外一把椅子坐下,準備繼續整理她的資料了。她完全沒有把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放在心上。
聞絃歌就在她旁邊,默默小口小口喝著咖啡,卻一臉神遊天外的放空表情,不知道腦海裡在想什麼。
良久,施雅意聽到聞絃歌突然出聲,輕輕地問她:“學姐,對所有朋友都這麼好的麼?”
還是問出來了。
施雅意明顯怔了一下,轉頭看他,不知道聞絃歌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聞絃歌慌張地把腦袋轉回自己的書桌前,掩飾般地笑著說:“啊,就是覺得學姐人真好,作為學姐的朋友感覺自己很幸運,被學姐這麼照顧……我很喜歡學姐……這個朋友,嗯。”
施雅意的眉梢輕輕動了一下,回道:“還好吧,我還挺少見我的其他朋友們像你這樣,經常遇上麻煩事情呢……”
聞絃歌:“……”學姐這個回答,還真是意外啊。
她是說自己是招麻煩的體質嗎?也是哦,他經常給學姐添麻煩的吧……
聞絃歌突然就喪了起來,他這麼麻煩,學姐會不會討厭他啊?施雅意明明都沒有說什麼,聞絃歌卻又開始在內心給自己加了很多戲。他真的很怕學姐討厭他,嫌他煩啊。
“其實,我覺得我和你還挺有緣分的。”沮喪的聞絃歌猛地聽到施雅意這麼說。
“覺得很奇妙,也很湊巧,你難過的時候,我總是在你旁邊,能為你做些什麼。”
“其實我一點也不好。”施雅意笑了笑,有點無奈,也有點釋然。如果她和喜歡的人也像和聞絃歌這麼有“緣分”,總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陪在對方身邊,是不是結局就會很完滿?就不會說“我給不了你陪伴”,“我們不合適”這種慘淡的話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有緣無分吧?
不過緣分這種東西,求不來的吧。
施雅意的說法,讓聞絃歌頓時有種——這都是天意安排的宿命感,學姐就是出現在他生命裡,最美好的奇遇吧!
“才不是!對我來說,學姐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聞絃歌大聲地反駁她。
施雅意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莫名就笑了。感覺突然搞得像是煽情和告白,不過她卻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