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石朵兒朝屋裡看去，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櫃子，床前擺著一張摺疊大圓桌，上面隨意地扔著幾個碗和盤子，裡面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殘羹剩宴，桌子下面是各種塑膠兜兒和果皮紙屑。李偉蓬頭垢面地坐在床上，穿著鬆鬆垮垮的秋衣秋褲。這是一個非常削瘦的老男人，劉倩說他三十多歲，石朵兒怎麼看他也得四十多歲。

“你怎麼還沒起來啊？！我不告訴你，我今天要帶朋友來麼？！”劉倩捲起袖子，利落地收拾著桌子上的垃圾。

“這不是起了麼？！”李偉掀開身上髒得已經看不清花紋的被子，兩條腿耷拉到床邊上。他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石朵兒，似乎清醒了很多：“你好，你就是石朵兒吧。我是李偉，劉倩的男朋友。”說著還摸了一下劉倩的腰。

“你好。”石朵兒笑著點了點頭。此刻，她很想找個藉口離開。這個李偉的眼睛裡透著狡猾奸詐，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劉倩端著散發著怪味的碗盤走了出來，石朵兒趕緊閃到了一邊。“你站著幹嘛？坐啊！”

“啊，我就站著吧，沒事兒的。”客廳裡一個凳子都沒有。屋裡的李偉還在被窩裡坐著，怎麼進去啊。

劉倩把盤子碗扔到廚房的水池裡，看石朵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倆手在大衣兜裡放著：“別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進屋坐著啊！”

“對對對，進來坐！我這就起來！”屋裡的李偉終於站了起來，穿上拖鞋，從旁邊的摺疊椅背上拿起一件外套穿上，然後又坐回了床上，從枕頭旁邊摸出一盒煙。他眯著眼睛，一邊打量著石朵兒，一邊點上了煙：“來家了，就隨意。我們都很隨意的。”

石朵兒只好走進了屋裡，門旁邊的角落裡還擺著一張床墊。

“啊，我家裡總來朋友，有時候喝酒太晚了，就在那床墊上湊合。”

石朵兒撫掉了摺疊椅上的花生殼，慢慢坐了下來。

“晚上吃點兒啥啊！要不我出去買點兒吧！”劉倩甩著手上的水走了進來。

“不不不，不麻煩了！要不然我還是先走吧！我還有事兒！”石朵兒立刻站了起來。

“你有什麼事兒？”

“我——”石朵兒一時想不起藉口。

“就在這兒吃吧！我出去買去！你們姐倆在家待著聊天！”李偉把煙扔到地上，用腳捻滅。他從被子中揪出一條褲子蹬了進去，站起來繫著腰帶。

石朵兒趕緊看向別處。

“石朵兒愛吃什麼啊？”李偉繫好了腰帶，把衣服放了下來，從褲兜裡掏出一把亂七八糟的錢，數了數。

“啊，什麼都可以。”石朵兒坐回了椅子上。

“你就看著買吧。對了，買兩瓶酸奶回來。石朵兒今天有點兒不舒服，喝點兒酸奶會好點兒。”

李偉走到劉倩旁邊，用一根手指撩起她一縷頭髮：“你今天也不舒服吧？喝酒了吧？”

“沒有！喝什麼酒？！我跟誰喝啊！”劉倩往邊上挪了一步。

“那誰知道啊！”李偉提了提褲子：“跟你們學校的小男生，跟外面的小混混，那不隨你挑麼？！”

“你別胡說了！趕緊出去買東西吧！一會兒什麼都沒有了！”劉倩拽著李偉走到大門口，開啟門，把他推了出去，砰的關上了門。她一邊走回裡屋，一邊揪起自己的衣服：“是有酒味兒麼？石朵兒，你聞聞。”

石朵兒趴劉倩的衣服上聞了聞：“沒有啊！”

劉倩自己也聞了聞：“真是見鬼了！他是狗鼻子麼？他怎麼知道我昨天喝酒了？！”

“劉倩，要不然我還是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