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徵想了想，輕輕嘆了一口氣：“我誰也不想找。”自從石徵的爸爸去世，六個子女就變成了六家，各自為政，互不干涉。偶爾聯絡一下，也是三句話離不開錢。石徵從小就是家裡最缺少疼愛，最被忽視的那個，長大後又能從母親和兄弟姐妹中得到多少溫暖和親情？

餐廳裡的氣氛和飯菜一起慢慢變涼。石朵兒也變得沉悶，因為畢竟是給她湊學費才要借錢。她下低頭，小聲嘟囔著：“對不起。”

石徵和鄭華一起看向女兒。鄭華：“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要不是我不懂事，爸爸就不會來濱海陪讀，就不會花那麼多錢。現在還得跟別人借錢。”

石徵皺著眉頭揮了一下手：“別胡說！跟你沒關係！陪讀沒花多少錢，除了租房子，咱一分錢沒亂花，爸爸給你做什麼你吃什麼，也不亂買東西，除了給爸爸買了一件外套。”石徵把臉扭了回去，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他才又把頭扭過來：“要怪也怪爸爸，非得買車。把家裡那點存款都花完了。”

“車是咱家的車，又不是你一個人用！”鄭華心疼丈夫：“掙錢不就是為了過得更好麼？怎麼不能買車？！咱家現在就是事兒都趕到一塊兒了，暫時有點兒困難。你別多想了，鄭雁不是已經把錢借給咱了麼！咱閨女也考上大學了！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沒什麼好愁的！”

石徵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哎呀！差點忘了！我還做了一個湯呢！”鄭華站了起來，又把孩子塞到了石徵懷裡：“等等啊，我去再熱一下。喝點兒湯！”

石徵拍了拍還在愣神兒的石朵兒：“沒事兒！別瞎想了！有爸爸媽媽呢！你就好好上學就行了！你順利考上大學，這任務已經完成得很好了！小同志！繼續加油。”

石朵兒豎起了耳朵，似乎在聽什麼。她碰了碰石徵：“爸爸，你聽外面是什麼聲音？”

“哪兒？”石徵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哎呀，不是門口！是窗戶外面！好像是樓下有人喊你和媽媽。”

“樓下？”石徵轉身向廚房走去。石朵兒家的廚房就在陽臺上。“鄭華，你先把抽油煙機關了。”廚房立刻安靜下來，外面果然傳來尖銳的聲音：“石徵！鄭華！”

石徵和鄭華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鄭華迅速開啟了窗戶，探出頭，仔細地往下看。她回過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是鄭雁！還有我媽！”

石徵看起來也有點懵：“鄭雁怎麼來了？不上樓，在樓下喊什麼？”他把鄭華拽到身後，把孩子遞到她懷裡，自己把頭探出視窗：“鄭雁！媽！上來啊！”

石朵兒也趕緊跑到廚房，擠在窗戶上看。鄭雁掐著腰，一隻手指著石徵：“你！給我下來！”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樣子。

鄭華抱著孩子，快步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打通了鄭雁的電話：“鄭雁！！！你犯什麼病！！！有話上來說！！你知不知道這樓裡住的都是你姐夫一個單位的？！你——”鄭雁結束通話了電話。鄭華氣得把電話摔了回去：“石徵，石朵兒！！給我過來！把窗戶關上！讓她們喊！”

石徵立刻關上了窗戶，拉著石朵兒回到了客廳：“可是，咱媽也在樓下了。”

“那又怎麼樣！”鄭華厲聲說到：“當老人的！不知道勸著點兒！還由著鄭雁在這胡鬧！管她幹什麼？！一起在外面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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