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他後,她把他送到一個鄰居大嬸家裡學習識字。鄰居大嬸早年曾在皇宮做侍女,識得一些字,後因雙腿受傷從皇宮出來,便在家中開辦了一個小學堂,專教附近孩子們識字,還包下午的茶點。
他去小學堂的第一天就哭著回來,說有人欺負他,不但把他擠在角落裡,還搶他的茶點,甚至還動手打了他。看到他的胳膊青一塊紫一塊,以及額頭上的淤青,她火冒三丈,第二天就帶著他去小學堂去算賬。
“當”地一響,她將一柄小刀用力插在桌子上,厲聲說她只有這一個弟弟,要是誰再敢打他,就拼著自己的命不要了,她也會幫他討回來。
她的眼睛瞪得老圓,聲音鋒利有力,孩子們都被嚇著了。
這事過後,再無人敢欺負他,但他仍不喜歡去小學堂,他壓根兒就坐不住,幾乎沒學會幾個字。她想到一個辦法,“小弟,這樣吧,你把每天學到的東西教給我如何?你來當我的老師。”
他有些不情願,“這樣我會很累的,姐姐。”
她皺眉看著他,這個小男孩明明出身貧困,又無父母,卻一身懶散習慣,似乎好逸惡勞慣了,這可不行!
“你必須得教我,因為你若不教我的話,就沒人教我了。”她強硬地道。
他見她一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模樣,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自那以後,他似乎才在小學堂裡能坐住了,至少能聽得進鄰居大嬸每天在講什麼了。回到兩人的昏暗小屋裡後,他便在燭光下一個字一個字地教給她,並費力地回想鄰居大嬸講了些什麼。
那時她以為是這個小男孩天資不夠聰穎,因此學習起來非常吃力,心中便不免多了幾分憐憫與疼愛。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王國的男孩子心智成熟較晚,直到變身以後,思維能力、學習能力、邏輯能力、情商能力等多種能力便會以令人驚嘆的速度呈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地增長。
所以到了後來,他的各項能力遠遠超越了她。
也許是到了那時,她才真正地重新認識了他,並被那個脫胎換骨的他深深吸引,不再將他看作弟弟。
但他仍然喚她姐姐,一如繼往地,“姐姐,我希望我們是一輩子的姐弟,永遠這樣子,好嗎?”
她那時正在為他倒水,透明的水晶玻璃壺在夕陽的餘輝下,透出一種心醉神迷的美麗,似乎將連裡面的透明液體都映照得炫目迷人。
她的手指狠狠地顫動了一下,滾燙的熱水傾瀉在了她的指尖,如火燒般的疼痛傳遍整隻手掌。她低撥出聲,驀地收回手指。
“怎麼燙著了?”他忙拿起她的變得通紅的手指,放進嘴裡,溫軟的舌尖輕輕地觸控著、環繞卷吻著她受傷的指頭。
這裡的世襲皇族有種特殊的能力,輕微的燙傷、劃傷的傷口都能被他們的唾液治療癒合。
感受到他的柔軟舌頭溫柔地親吻著、細細輕舔她的手指,一抹紅暈漸漸浮現在她略嫌蒼白的臉龐。她的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著,微妙心潮一點一點暗湧,彷彿就要湧起澎湃的浪潮。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將她的手指拿出,笑道:“好了,沒事了。”
她漲紅著臉,收回了手指,裝作若無其事地再去為他倒水。
“不用了,姐姐,我現在要外出了。”他制止了她,房間角落裡的兩個侍女此時上前,為他披上長長的白色披風。
直到他走出那扇寬大的銀色房門,她都沒有從適才的心潮中走出。
“裴諾爾,裴諾爾……”她低低地、喃喃著叫著他的名字,即使是睡夢中,她的心裡都仍有他的影子。
一雙嬌嫩的小手原本剛要撫上她滾燙如火的額頭,卻因突然聽清了她在低念什麼,驀地把手收了回去,不敢置信、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娜塔妮亞,你怎麼還沒有把冰袋放到殿下的額頭上,”艾紗端著一個託盤走了進來,託盤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把殿下叫醒吧,到吃藥時間了。”
娜塔妮亞仍震在軟椅上,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艾紗端著託盤徑直走了過來,放在了六根柱的寬大紅色軟床旁邊的紅木紋方桌上。
“哦,沒什麼。”娜塔妮亞回過神,連忙拿起面前的冰袋,放在了已經生病躺床十來天的女王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