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她獨自待在寬闊的白色睡房裡,手邊放著的便是之前王國探子交給她的關於希達爾斯王太子的資料。
這三年來,他的進步確實非常大,但過程之血腥幾近令人瞠目結舌。她的手指在顫抖,幾乎就要拿不住這張薄薄的紙。
弒兄、弒姐、弒妹、弒弟,他全都做到了,除了暫時還沒有弒父與弒母以外,難以相信這是一個才二十歲的男孩子做到的事情。
或者說,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可能還不到二十歲。
她的臉色因此而煞白,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她當年收留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弟弟,那個去學堂時還需要她保護的小弟弟。
所有的曾經彷彿一瞬間灰飛煙滅,他不再是他,而她似乎也不再是她,曾經歷過驚悚火燒事件之後的她,怎可能還是從前的她?
她的身體在不斷發抖,即使成為了女王,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仍是那個純真單純的大學生,雖然曾在希達爾斯的宮廷裡待過幾年,但是她的很多包括善惡的想法仍是當初在那個現代社會裡的想法,而不是被這裡的三觀浸淫後的想法。
她發呆了好久,看著窗外的圓月發呆。直到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打哈欠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她是不是還沒問為什麼他當初要騙她上火刑架?她的全身徒然又是一陣冰涼。
他現在對她態度的轉變,也讓她有些驚悚。他曾經的冷漠、喜怒無常,還有對她時好時壞的態度,全都歷歷在目。
她還有可能相信他嗎?他怎麼可能愛她呢,如他剛剛對她所說的那樣?是為了騙取森暗之國的財富嗎?不排除這個可能。
這個弟弟,她頗為瞭解,是一個極貪戀權勢貪圖財富,世俗慾望極為強烈的那種人。
想了很久,倦意滾滾襲來,使她再也撐不住了,倒頭就在床上睡著了。
她倒不擔心他會闖進來,森暗之國的魔法結界是出了名的,她的寢宮四周全都布滿保護結界,他不大可能闖進來。
由於白天發生的事太多,她疲倦至極,不到一會兒竟熟睡過去。
兩個時辰後,原本關上的巨大的方格狀玻璃窗輕輕地自動開了,隨後,一道修長的暗銀色身影從窗外輕巧地掠入。
寬大的白色睡房內一片靜謐,銀制燭臺上只有幾根紅燭在靜靜燃燒著,在白色柔軟地毯上照射出昏黃溫暖的光芒。
四根柱白色大床上正躺著一個身穿白色睡衣的美貌女孩,蓋著長長的拖到地毯上的薄被,睡得那麼香甜,連有人進來都未發覺。
他靜靜地在床前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後,伸出修長的手指,撫過她微暖的臉龐,以及長長的紫發。
或許感受到了不適,她咕噥了兩聲,拉了下被子,翻個身,繼續沉睡。
他不禁抿嘴勾唇一笑,她睡覺時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只要真進入了深睡眠狀態,不管旁人怎麼逗弄怎麼鬧都不會醒。
她並不知道,從前她在睡得很熟很熟時,他多次偷吻過她的唇、臉龐還有頭發,還曾緊緊擁抱她,擁她入懷睡至天明前。只是對於這一切,她一無所知。
不經意地,他的眼角餘光瞥到了書桌上的一張薄薄的寫滿字的紙,便徑直走過,拿起看了一眼,失笑出聲,便扔回了書桌。
然後,他脫光了全身衣服,光裸著身體,上了她的床。
她睡得仍然很香,許是覺得薄被被誰拉走了,又下意識地拉回了一些,他順勢把她擁入懷中。
她迷糊著翻了個身,在他的懷裡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枕在他的結實手臂上,睡得更香。
這是他三年來,睡得最香的一夜,幾乎是一夜無夢,也沒有被任何動靜從沉睡中驚醒,既使他一直保持多年養成的睡眠中的警覺狀態。
但他仍然睡得很舒服,身邊有她的淡淡體香與氣息,給他莫名的安心感。
直到,清晨,長長的白色窗簾上浮起淺淺的日光,他被耳邊尖銳的女人驚叫聲給吵醒。
“你……你怎麼進來的?”若不是被他的手臂圈得緊緊的,她就要從床上驚得跳起來,驚恐萬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任誰一大早看到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自己身邊,都會忍不住驚叫。
他閉著眼從後面抱住她的身體,滾燙的唇印在她的後背,“別鬧了,讓我再休息一會兒吧。”
白色大門忽然被人從兩邊開啟了,艾紗及兩個侍女驚惶而入,步履匆忙,也未看清房內還有什麼人,而是直接奔到床前,“殿下,您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