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諾森依舊溫文爾雅地微笑著,微微看向方友恆,方友恆立刻出面,說道:“我這裡有家族族譜,上面記載著我與我妹妹的名字,那時我妹妹本名叫曼妮兒,曼妮兒剛出生就被家父轉送他人做養女,但時常會回到我與我父親的家,與我們團聚。後來森暗之國大亂,曼妮兒隨她的養父不知所蹤,直到最近我才得知她的下落。”
方友恆看著心美道:“曼妮兒失蹤那年已經十六歲,我們記得彼此的長相,另外曼妮兒的脖子後還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她的手臂上則有我們的家族印記,我略施符咒便能顯現。”
方友恆說著便抬起心美的右臂,低念幾句,光潔的右臂上竟浮現出一朵正緩緩綻放的紅色蓮花,別說在場眾人,就連心美都驚奇不已,驀地想起老方剛剛似乎往她手臂抹了點油似的東西。
“心美,你告訴裴諾爾王和其他人,我是你的兄長嗎?仍能認得出嗎?”方友恆問道。
“是,認得出。”心美忽然有點怠倦,懶懶地回答。
英諾森優雅微笑,“大家看到了,不但心美王妃親口承認我的權臣塔木達是他的哥哥,且右臂上也顯出了其家族印記。按我們大陸的規矩,如果父母皆亡,其兄可代父責,未經兄長許可,其妹是不能結婚的。
“也就是說,裴諾爾王與心美王妃的婚書是無效的,塔木達可隨時將心美王妃帶走。但是我凱洛特仍願意付出重金對裴諾爾王這段時間的照顧表示謝意。”
裴諾爾的眼眸深沉無比,彷彿那深不見的海底,看不出任何神色。
心美則是閉著眼,穩住呼吸,指尖微不可見的顫抖。
方友恆默默站立,低垂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
貴族們個個面露喜色,眼露貪欲,不斷交頭接耳,低低竊笑,只有達那達憂心地偷偷看向裴諾爾王,在他看來,君王惱火是因為被英諾森王弄得十分被動,失了顏面。
絡腮鬍子迪維爾此時沖著心美叫嚷起來:“喂,你既已不是裴諾爾王的王妃,還挾持著我們公主幹嗎?”
心美緩緩放開哭得兩眼通紅的海倫娜,海倫娜大哭著沖向了迪維爾這邊躲著。
心美抬起臉,看了眼裴諾爾與英諾森後,猛然拉著方友恆走向裴諾爾,方友恆一個不察,還踉嗆了兩下。
看著心美走近,裴諾爾的眼神愈發深不可測,緊抿薄唇,冷峻寒酷。
“這樣吧,我與你簽下分居協議書,自此後再不相幹,五年後再簽離婚書。”心美語出驚人,把周圍人都嚇了一大跳,不是說婚約無效嗎,怎麼又來了一個分居協議?
英諾森的臉色驟然難看。
裴諾爾則依舊冷冷地看著她,眸光沉沉。
“哥哥,”心美又轉向方友恆,“你現在可以承認這樁婚姻了。”
是的,只要方友恆承認,她與裴諾爾的婚約便是有效的。
離開裴諾爾,落入英諾森手中,並非她所願,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掉入另一個牢籠,還成了令人惡心的交換品。
與其如此,不如先與裴諾爾簽分居協議,至於五年後是否離婚再說,也許她那時早已回了現代。
見方友恆頗為畏懼地看了眼英諾森,心美笑了,用眼神無聲告訴他,若他不承認,她就立即拆穿他的認親把戲,讓裴諾爾把他宰了。
方友恆見心美笑得古怪,又見她張開嘴無聲說了幾句,思忖左右都得死,只得硬著頭皮道:“好,我同意你與裴諾爾王結婚,承認你們的婚約有效。”
此言一出,裴諾爾冷硬如冰山的表情微微松緩,唇角甚至流露一絲笑意。
英諾森則冷冷地盯著方友恆,眸底滿是戾氣,就像在盯著一個死人。
方友恆的一個頭變兩個大,對著心美使眼色,要她對英諾森說點什麼。
心美見他那模樣,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便轉過身看向英諾森,卻是淡淡道:“我與陛下交情頗淺,不值您用重金交換,且我本人是自由人,不是您以物來交換的奴隸。”
一個“您”字將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遠,彷彿英諾森剛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笑話,所謂的重金交換人家根本不稀罕。
英諾森見心美看過來,原本陰戾的眼神變得溫和可親,聽著這話還對她微笑了下,忽然覺得自己快沒脾氣了。
已有貴族興災樂禍地偷笑,還不時與周圍人交換一個眼神。
而迪維爾、海倫娜則覺得這女人有點不識抬舉,明明條件一般,偏還把男人高高掛起。納貝加國雖與凱洛特的關系一般,但看著英諾森王受辱,同為貴族階層的他們還是有些不爽。
裴諾爾揚了揚手,一個侍從立即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侍從又旋即離開。
五分鐘後,侍從匆匆捧來一個託盤,上面放有兩張薄薄紙箋。
“一份是分居協議,另一份則是塔木達大人需要親自簽字的婚約證明書。”裴諾爾不緊不慢地道。
心美與方友恆對視了一眼,這裴諾爾真是精明過度了,一抓到機會就不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