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高階驛站就這點好, 可以訂套間,一個人睡裡間,另一人睡外間,大家互不幹擾。
她就這樣一覺睡到了天亮。
光腳踩著地毯,躡手躡腳來到外間,卻見空無一人,暗暗鬆了口氣。
看到安樂椅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她不禁拿起其中一兩件,不見一絲汙漬, 柔軟整潔,暗嘆凱洛特的侍女十分能幹。
她除了第一晚是自己洗衣服外,其他每日都有侍女搶先收去洗淨, 且洗得比她洗的要幹淨得多。
忽然覺得自己與英諾森陷入某種怪異的“同居”生活。
她逐漸開始瞭解他的生活習慣。他每日起得極早,雖不確定具體時間, 但天還沒有亮是肯定的。
他用溫熱的玫瑰香水淨臉,用最精緻的烏木梳子梳頭, 晨起沐浴時身邊通常環繞四五個侍女;他早餐一般特別簡單,除了水果外就便是乳酪麵包,喝的便是鮮血一般顏色的紅葡萄酒。
她起初看到他手指縫裡那杯紅葡萄酒時,還以為骷髏們像吸血鬼一樣是用鮮血來飽腹,嚇了一大跳。
而他看到她驚恐表情莞爾一笑, 將水晶酒杯放到她身前,一股淡雅香醇的酒香飄來,猶如空谷幽蘭, 讓人只覺心神一振。
她本是滴酒不沾的,可聞到醇厚酒香後居然會有可一試之的想法。但她不願看到他得意的表情,便扭過頭裝作不感興趣,卻錯過了他唇角濃鬱的笑意。
她的早餐則是她教由精靈美少年來做,不過也很簡單,酸辣面、雞蛋餅、簡易三明治或小米粥,只喝白開水。現在行路不便,她不可能喝牛奶,也不可能喝英諾森的紅葡萄酒。她還是受不了酒精味。
她有時早起會親自做雞蛋餅,那清香撲鼻的香味讓方友恆忍不住過來蹭上了一塊,可卻僅此一次。之後她再做他就不過來了,給他吃他都死活不肯,實在是莫名其妙。
她知道他有時喜歡穿利落禁慾氣質的黑色軍裝,有時喜歡優雅貴氣的黑袍,不過可能因為一直在路上的緣故,他穿軍裝制服居多。
他當然也知道她日常愛穿最簡單款式但舒適柔軟面料的棉麻衣服,喜歡梳兩條簡單的發辮,喜歡外出時用長帽遮住面容,不大喜歡被人注目或緊盯。
“在發什麼呆?”正想東想西時,身後被寬厚溫暖的胸膛環住,隱帶血腥味的熟悉熾熱氣息飄入她的鼻息,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竟一點都未察覺。
她立刻掙脫,就要逃離,“沒……”
他卻輕松拉回她的手,攬她入懷,低啞問:“去哪裡?”
“洗漱間,梳頭發。”她簡單回答,沒有掙脫,因為知道掙脫不掉。
“我來幫你。”竟強行將梳子從她手中拿走,然後微笑著為她梳理。
他們同坐寬大紅色安樂椅上,他的側臉在投射的陽光星點下俊美非凡,冰藍眼眸更似藍寶石般熠熠生輝,修長白皙手指拿著那柄白色象牙梳,神情十分專注。
她微微轉臉看向他,克服起初羞澀後,好奇問道:“你是怎麼學會梳辮子的?”
“天天看你梳,自然就會了。”他唇角牽起的笑意璀璨盎然,語氣更是溫柔似水。
見她不說話,他又微笑道:“記得我第一次在愛琳城看到你時,你就梳著兩條發辮,我當時就覺得你是那麼親切,甚至失控地想要碰你,那時沒有想到原來就是你。”
她嗤地冷笑一下,“那又怎麼樣呢?你如果當時知道是我,難不成還能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我原諒?”
“跪在地上不至於,”他曖昧地蹭上了她的脖子,惹得她不舒服地躲了下,他卻又立刻蹭了過來,輕咬住她的耳垂,“但可能會痛哭流涕,然後把你寵上天。”
她啞然失笑,用力一推,“狗屁寵上天!我不需要你的寵。”
他微微蹙眉,又擁住她,還騰出一隻手繼續為她梳發辮,“你們那裡女孩子說話都這麼粗魯嗎?”
“我是最粗魯的。”她嘲弄地笑,“你最好再去找一個溫爾文雅的,別纏著我,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