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軍山出了事,孟軍山一切的生意,他都接盤了。
但她沒有細問,也不知道怎麼問,又或者問了之後會有什麼結果。她想了一想還是選擇沉默,只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說:“你別把自己累著就好了。”
“你剛才叫我什麼?”他捏了一下她的臉,重逢到現在,他還沒聽過她像以前一樣叫自己的名字,聽起來那麼舒服,“你再叫一次我聽聽。”
“你把手機給我,我給你錄個鈴聲吧?”她笑著摸他的口袋。
等杜澤山走了,她才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來。十幾個小時飛機對她來說還是有點辛苦,以前蔣競昶基本都不會讓她飛這麼長途的距離,或者蔣競羽會給她預先準備好藥。
想到藥,她蹲下身子開啟行李把裡面的藥盒翻了出來。
盒子不大,裡面放了七八瓶藥,她拿了一瓶在手裡,手指在瓶身上摸索了好半天,然後站起來開啟了另一個行李箱,翻出電話撥通了蔣競昶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也沒有打個招呼,對方就說:“已經到了嗎?”
“嗯。”她愣了一愣,聲音還是那麼熟悉而冷酷。
“那就好。”蔣競昶說完這句也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她猶豫了一下,想著該怎麼稱呼,最後還是喊了一聲:“蔣先生,”又問,“競羽他……”
“我就知道你要問,”蔣競昶輕輕嘆了口氣說,“別問了。”
“他不好嗎?”她覺得內疚起來。離開的時候,她甚至連一個像樣的道別都沒有給蔣競羽。
“大男人有什麼好不好的,他身上的傷沒事,你不用擔心,也已經回醫院上班了。”她聽見打火機的聲音,大概蔣競昶點了一支煙,“總之,這件事是你們各自拿的主意,各自承擔就是了。”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輕輕“嗯”了一聲。
“以後不要打電話給我了,杜澤山知道了不好。”蔣競昶掛了電話,都不給她說再見的機會。
她對著電話出了一會兒神,放下電話才發現自己正對著浴室的鏡子。
鏡子裡照出來的那張臉蒼白而清秀,她輕輕摸了一下眼角,順著太陽xue手指滑到了嘴唇上,然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扶著洗臉臺站住了。
“梁洛心。”她對著鏡子喊了一聲。
鏡子裡的人沒有動了。
她又喊了一聲“梁洛心”,鏡子裡的人仍然是一動不動的。
然後她終於笑了一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陳艾美死了,從現在起,你只能是梁洛心了。”
她在房間裡收拾了一圈,杜澤山公寓的擺設非常少,臥室除了床和衣櫃還有一個寫字臺之外沒有其他的傢俱了,客廳裡也只有一張沙發和幾個書架,連電視都沒有。
她四周看了看,也沒有落灰,估計有人經常來打掃。翻了翻行李也沒有什麼再需要收拾的了,她開啟冰箱想做點東西吃,這才發現冰箱和廚房裡的櫥櫃空得跟聖誕大減價後的貨櫃一樣。
怎麼這些人好像都跟吃飯有仇一樣?
她嘆了口氣,穿上外套出了門。
走出來的剎那天就放晴了,雖然入秋了但太陽照在身上還挺熱的,她看到車站有輛小巴進站了,就跳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到哪裡的,丟了硬幣進去才發現是到中環的。
在中環下了車,人來人往的,比紐約街頭還要熱鬧。
她知道杜澤山喜歡吃什麼,挑挑揀揀買了一堆東西之後又逛了大半天,這才發現自己買多了,她也不想動不動就找杜澤山那幾個助理來幫自己拿東西,雖然他是說隨時都能支使他們,但她不習慣。
最後她就近找了個辦公樓裡的咖啡屋坐下歇腳,打算曬一會兒太陽然後打個車回公寓。
正喝著熱拿鐵的時候,大堂裡傳來了吵架聲。
“想離婚?沒那麼容易。”
梁洛心愣了一愣,正想著這年頭怎麼這麼多人要鬧離婚的時候,目光禁不住輕輕一滯,大堂裡站著一男一女,男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像是剛從大廈裡走出來。
那女人就冷冷地看著男人,因為是背對著洛心,看不清長相。
但是男人的臉她看得一清二楚,一剎那有點恍惚,男人並沒有注意到她,只是盯著面前的女人淡淡道:“你不願意,我不勉強,但是這麼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樂意。”
“那隨你。”男人低頭理了理袖口,又說,“反正再等個十年八年,人老珠黃的也是你,我並沒有什麼吃虧的地方。”女人的脊背挺了一挺,男人又說,“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而就在他抬頭的剎那,一杯咖啡迎面就潑了過去。
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男人卻只閉了閉眼睛,任由溫熱的咖啡順著臉頰一滴滴地落下來。身旁的助理倒是不穩了,喊了一聲“鄭先生”,急忙遞過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