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杜澤山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突然一陣脫力地坐在了椅子上,“這一次不論死活,都得要找到。”
“我知道。”蘇孝全低下頭拉開了門。
天快亮了。
港口的風有點大,她拉緊了外套,看見手機螢幕又亮了,是蔣競羽打來的。
她已經把電話調了靜音,每次來電都只有螢幕會亮。
她再一次按掉了電話。
一共27個電話,27通留言。
“艾美你在哪兒?你說天亮回來的天就要亮了……”
“我知道杜澤山不要你了,但他有什麼好你還惦記著他……”
“艾美你回來好不好?我答應你等你的,你不能讓我白等啊。”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你回來就行,你願意去哪兒都行,我哥能幫你辦新身份,你想做誰就做誰,你不一定非得是我蔣競羽的太太……”
“我求你接電話行不行……”
“陳艾美你想怎麼樣?我他媽給你跪下了,你快接電話!”
“……”
她按下第17通留言的時候電話自動關機了,沒有電了。
天確實快亮了,大廈的霓虹燈都不太清晰了,能看到天邊隱約的白。
對面的大螢幕上滾出一行新聞標題,遠遠看過去有點模糊,但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
孟軍山受了重傷入院,很有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結束了。
她突然覺得一陣脫力,手裡的電話順著港口的防護提墜入了冰冷的海水裡。
一切都結束了。
她看著海面微微的波瀾,蔣競羽一定急壞了,但她沒有辦法再回去了。
杜澤山說得對。
她既不是梁洛心也不是陳艾美,那麼她究竟是誰呢?
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但那個女人又是誰呢?
她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喊過她一聲媽媽。
第一個能跟她扯上關系的人就是蘇珊了,但是她不能回去找蘇珊了,從蘇珊把她拋在南非熱帶雨林的流動醫療站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她不再是艾瑞克口中的寶貝了。
蘇珊說得對,不會有任何人在她的身邊。
孟江洋也好,蔣競羽也好,都不在她身邊了。
她只有她自己而已。
臉上有溫熱的東西流下來,她低下頭在手臂上擦了一下,她從來不愛哭,但這一天,她竟然哭了兩次。
這一生也許就只剩下這最後兩次流淚的機會了。
她最快樂的日子是在這裡,最痛苦的時候也是在這裡,但都已經結束了。
她再也不是梁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