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終於合上賬冊。“沒有蹊蹺,富祥這賬本做得很好。”
“這怎麼辦?”相較鄂士隆的臉色沉重,費揚古倒是急形於色。“若找不出栽贓的證據,就算親王擔保也救不了鄂大人。”
“別急,這不只查了物證嗎?我們還有人證呢!”
鄂士隆聞言卻皺眉。“這個我讓劉管家查過了,聽說經手父親貢禮的君家當家上個月死了,既然他死了,不就死無對證了?”
“被告的老當家是死了,可是出來幫富祥作證的,是君家現在的新當家。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明明這事已經死無對證,新當家卻還願意出來,這很不合常理。”
“親王的意思,出來舉證的新當家並非自願?”
“對,十之八九是被逼的。”安書頷首。“總之這次到廣州,我會先去江南一趟,到時候見過君家的人,便能探知一二。”
鄂士隆覺得慚愧。“親王,讓你這樣奔波家父的事,真不知道該如何致謝。”尤其是自己幾乎出不了力,只能眼見親王為父親的事煩惱。
“別客套,你的難處我懂。”安書安慰他。“現在皇上要辦的是你爹,而你是額駙,幫爹說話便是對皇上的不敬,讓你自己出面找證據,更只會撂個袒護父親的罵名,所以你務必以不動應萬動,知道嗎?”
“我懂。”他何嘗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只是無法表達對他的感激。“親王如此相助,士隆銘感在心。”
安書玩笑以對。“不要跟我客氣,明璣自幼與我一起長大,如同我的親生妹妹,你是我妹夫,你要是出事,我還捨不得看妹妹哭呢。”
鄂士隆沒有應聲,一想起明璣,他不禁想著這事若是讓明璣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她不至於會相信父親有罪,但若是皇上要降罪於鄂家,她肯定會進宮去求人,可他於心不忍,不忍她為了自己對任何人低聲下氣……
她是公主,父親涉貪的罪名連累她已是不義,他又怎麼能讓她為了鄂家,去向皇上、皇太後求情?
凝住心神,鄂士隆清楚除非萬不得已,否則自己大概永遠無法對她說出實情。
自從綠豆被鄂士隆抓到偷吃的事兒之後,她變得很小心很小心,明璣用膳的時候嘴巴都不敢開一下,就怕一開口又會偷吃。
她也變得格外照顧明璣,主子的胃口好不好,就像她自己的胃口好不好一樣重要,索性把主子的胃當自己的胃,只要主子吃得多,她也就高興了。
“格格,您要不要再喝碗湯,綠豆給您盛吧?”
她很快地又盛碗湯,湯碗端到眼前時,她還吸了下口水。嗚……可惜不能喝。
“我喝不下了。”明璣拒絕了。她今天不知怎麼回事,食慾不振。“我吃飽了,想歇歇。”
“格格,您飯都沒吃完呢。”綠豆睜大了眼,格格今天吃得太少了,胃口根本是平時的一半。
“我有點倦,不想吃了。”明璣起身,打算到外面去曬曬太陽。
一到門邊,她忽然被日光閃暈了下,幸好扶住了門扉才沒有昏倒。
怎麼回事?她平常沒有這般暈眩的症狀,今兒個是怎麼了,莫非是受了風寒?
她揚手貼向自己的額頭,困擾地皺下眉,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受寒了,因為身子有點發燙……
“額駙到。”
拱門外傳來了鄂士隆回府的訊息,明璣立即甩甩頭,要自己清醒點,萬一被額駙發現生病,肯定會讓他擔心的。
她立即喊來綠豆。“綠豆,把狐裘拿出來給我,我有點冷。”
“是。”綠豆趕緊拿來狐裘給她披上,正好鄂士隆從外面進門。
“格格吉祥。”依禮對明璣揖手之後,鄂士隆察覺她發紅的臉色。“格格怎麼了?今日的臉色有些差。”
“有嗎?”她伸手撫臉。居然被額駙看出來了?
“有,你的臉很紅,人不舒服嗎?”他皺眉,隨即探手向她。
“我沒事兒。”她卻抓住他的大掌,害羞地解釋。“我是看到額駙,所以才臉紅了……”
是嗎?鄂士隆愣了一下,接著伸手握住她的雙肩。“真的沒事嗎?有事我找大夫來,生病了可不能拖。”
明璣是不常生病,可是他還是很擔心她的身體,怕她是在硬撐。
“沒事的。”明璣對他笑開,還挽著他走進屋裡。“你瞧,我這還精神呢,怎麼可能會是生病……”
一進到陰涼的地方,彷彿有陣風,又讓明璣暈眩了下。這次她沒地方扶,直接往鄂士隆身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