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是大名,其實就算是小名,也極為美好了。
對,杏花姑娘的大名叫做祝紅樓,是杏花鎮裡最大的祝家祝員外的獨生女,祝員外在杏花鎮裡一向口碑不錯,雖說家境殷實,但一向寬以待人,從未有過欺辱小鎮百姓的舉動,就連府中下人也不曾有趾高氣揚之感,祝紅樓作為祝員外的獨生女兒,不僅是長得好看,就連性子也極好,因此其實這些年來,小鎮裡不管是不是門當戶對的年輕人都曾上過祝家提親,結果大抵都一樣,祝員外對此一一婉拒,理由一致,都是因為自己女兒覺得不行。
祝員外對於祝紅樓的寵愛可見一斑。
既然已經擺明了這要娶到祝紅樓便只能得到她的傾心,因此這些年來,小鎮裡的年輕人便換了方法,變著法子逗祝紅樓歡心,可收效甚微,至於其他想法,礙於這祝家在小鎮裡的地位,倒是並無人敢去嘗試。
因此這朵杏花,其實一直無人能夠採摘得去。
杏花鎮的東邊,有一座小道觀,道觀不大,但往來的香客不少,在大楚王朝一向尊崇道人的今天,就算是這麼一個小地方,也是如此,只不過道觀裡倒是沒多少道士,只有一個年邁老道士和一個才不過七八歲的小道士兩人。
兩人便是一座道觀,其實在許多小地方,很常見。
老道士生的仙風道骨,身材清瘦,一襲破了又補補了又破的道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可一直不換,讓人更是覺得這老道長真是那種一心修行的人物,一點都不像什麼街頭騙子,但其實多年之前雲遊而來的老道士原本在此處並不打算在此多留多少時日的,可是在見到這座廢棄的道觀無人時,老道士便生出了些惻隱之心,留了下來之後,先是自己去遠處山林之中扛回木材修繕,之後又是親手打出不少方正青石將道觀前的黃泥小路鋪成了青石小路,老道士從一箇中年道士變成現如今的老道士,期間三十年,從未做過什麼惡事。
因此人人對於這位老道長,都是欽佩有加。
至於那個小道士,則是兩年前鎮子裡一處破落戶裡過來的,孩子的爹孃都生了重病,臨終之前將孩子交付給老道士,老道士看著孩子挺喜歡此處,加上想著自己西去之後,這個地方怎麼都得有人照料,便正式收了這個孩子為徒,從此一老一少兩人便待在此處繼續守著這座道觀。
小道觀從來不缺香客,因此這兩位的日子其實過得還算是不錯,只不過老道士每月除了留下些供自己師徒兩人開銷的銀錢之外,其餘的都盡數捐給了小鎮的那處學堂,說是要是有學子要去陵安趕考,可做路費,畢竟這小鎮已經差不多三十年沒出過極為厲害的讀書人了。逢年過節,他也總是把用硃筆寫就的符籙送到每一家每一戶手中,等到過年的時候更是親手送上春聯,每一副都是親手寫就,老道士的字不算是出彩,但中正平和,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老道士在這裡待了三十年,早已把此處當作了自己的家,當初雲遊至此然後便停下腳步不走,其實還有些害怕師父責怪,可是等他寫信回山之後,那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師父破天荒回了很多話,大抵是說吾輩修道之人,做此事,是大善。
既然有師父的話,老道士就老老實實待著,不再去想那座山,只想這座鎮,但其實誰都想不到在,這個脾氣溫和的老道士竟然是那座道教祖庭終南山的道士,而且論輩分,當和那位現如今的掌教大人薛道衝是同輩,薛道衝要喊他一聲師兄才行。
只不過老道士不去說,自然也沒人知道。
這兩日杏花鎮裡有些寂靜,來小道觀裡上香的香客就少了許多,老道士也難得清閒幾天,於是當老道士走出道觀,看著自己那個小徒弟正拿著一把和他人差不多高的掃帚在清掃落在那條青石小道上的落葉的時候,老道士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走過去拿過小道士手中的掃帚,微微笑道:“徒兒,今日怎麼有心思來掃這個地方?”
小道士穿著一身道袍,倒是合身,只不過他身材矮小,怎麼看著都覺得有些大,此刻自家師傅把掃帚拿過去之後,小道士就總算是空出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看著已經有些佝僂的師傅,小道士咧嘴笑道:“師父,我看現如今道觀裡沒多少香客,就想著是不是這裡有些髒了,讓他們覺著懶,所以才不來的,然後我就想著掃一掃嘛,乾淨些,那以後肯定香客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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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平靜道:“念心,這香客多寡並非是在於這門前這條小道有沒有掃乾淨,香客不多的原因大抵是因為鎮子裡的百姓有些其他事情,莫急莫燥,等他們忙完了,會來的。只是這樣一說,師父倒是覺得你沒事還真該來掃掃,免得你整天都去那邊那顆桂花樹翻看那些香客掛的木牌。”
小道士嘿嘿一笑,對於師父讓他掃地這件事一點都不算上心,本來師父這個性子肯定是現在說說,真等他要掃的時候肯定又會來接過掃帚的。
只是既然說起那桂花樹掛著的姻緣牌,小道士便有許多話了,他笑著問道:“師父,那些香客總喜歡在那些木牌上寫上自己喜歡的人名字,只是也不署名,誰知道最後那人是不是嫁或娶的木牌上那人,如果不是嫁或娶的那木牌上的人,那得多傷心啊。”
老道士敲了敲這小傢伙的腦袋,板著臉訓斥道:“小小年紀,想這個做什麼。”
小道士苦著臉,但其實並沒有多少苦意。
老道士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因此也不出聲安慰,只是片刻之後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道:“把名字寫在那木牌上,是對於自己未來的美好想象,可這些想象,有能得到的,自然也就有不能得到的,所以不管得沒得到,其實都不必太高興或者是傷悲,人生是要繼續的,不會永遠停留在這裡。不過既然得到了,肯定得好好上心對待,只不過你有一點說的對,不署名,誰又知道這是誰喜歡誰呢。”
小道士點點頭,忽然好想是想起什麼,這便說道:“對了,師父,我昨日翻看木牌的時候看到邱小樓的名字了,以往都沒有的。”
小道士說起邱小樓,有些意外。
這三個字好似就不該出現在這些木牌上。
老道士聽到這三個字,嘆了口氣。
這邱小樓,其實身世和這小道士比起來,只差不好。小道士倒是還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可這個邱小樓卻是好似一點安穩日子都沒過過,老道士仔細回想這年輕人從小到大的日子,只有一個苦字能夠形容,幼年父母雙亡,因為這個原因,被鎮子裡的百姓認為是天煞孤星,便又導致他從小便沒有什麼朋友,老道士倒是想把他收留到道觀裡,可這孩子卻是倔強的很,寧肯自己在山上去刨些野菜來填肚子都不願意來道觀裡穿上那一身道袍。
老道士也不強人所難,既然邱小樓不願意來道觀裡,那他也就不勉強,只是偶爾去鎮上看他的時候,給他帶上幾塊糕點。
只是現如今,那邊的桂花樹上,為什麼會出現邱小樓的名字,要知道,那姻緣牌上,一直都是小鎮上的善男信女才會在這木牌上寫上自己心儀的物件名字,按理說,像是邱小樓這種小鎮上的破落戶,是萬萬不可能有人會寫上他的名字的,畢竟這誰家女子會看上這樣一位要什麼沒什麼的男子。
小道士忽然問道:“師父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弄的惡作劇?”
老道士皺著眉想了很久,這才輕聲道:“應該不會的,這姻緣牌掛在這裡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不可能的,或許是真有姑娘喜歡這個小子也說不定。”
小道士歪著頭,“那要不要去告訴他?”
老道士想了想,搖搖頭,輕聲道:“不用了,要是有緣,這小子會知道的,只不過你今日去鎮上的時候,給他提上一些糕點,可以讓他順便來道觀裡看看,當然,就不要說這桂花樹上姻緣牌的事情了。”
小道士笑著點頭,他天生聰慧,哪能不知道師父的想法,但是師父沒有說透他也就不說透了。
在此處待了不一會兒知道,畢竟是少年心性的小道士去道觀裡拿了個布囊,提了一些糕點,便要和師父擺擺手,往鎮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