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探子傳回來的訊息說，韃子內部目前做主的是黑水部落的首領阿布達，新汗王並沒有多少發言權。”

建武帝看著趙喧，說道，一點兒也沒避諱他到底在邊關放了多少眼線。

“是，新汗王剛上位，根基未穩，韃子內部的話語權一度被阿布達掌控，”趙喧沒有否認。

“但兒臣認為這只是暫時的，冒頓不是一個甘於屈居人下，成為傀儡的人，”趙喧認真道。

“說說為什麼？”建武帝沒有急著否決，而是想聽聽看趙喧的想法。

“冒頓今年十九歲，三年前娶了有著草原上最美明珠之稱的女孩做妻子，夫妻二人十分恩愛，冒頓曾親自跟蹤一隻黑熊三天，最終殺死黑熊，得到了熊皮，送給他的妻子。

前年他的妻子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十分得老汗王的喜歡，這也是老汗王在寵愛幼子的情況下並沒有廢除長子的原因之一。”

建武帝相信趙喧不是來跟他講述愛情故事的，一定有後續，他十分安靜的聽著，這是他給予的尊重。

趙喧繼續說道：“可就在半年前，為了得到他的舅舅黑水部落首領阿布達的支援，冒頓把他的愛妻送給了阿布達做小妾，並重新迎娶了阿布達的女兒為他新的閼氏。”

趙喧說到這的時候，建武帝的神色變了，趙喧的未盡之意二人都明白了，這不是一隻順服的小綿羊，而是一匹隱忍的孤狼。

為了自己的野心連摯愛的妻子都能捨棄，更別說這個妻子還替自己生了一個能幫他穩固地位的兒子。

一個有野心，能隱忍的汗王，對大靖的威脅是巨大的，誰也說不準，等他掃平內亂之後，會不會對他的鄰居亮出獠牙。

“你這訊息可屬實？”建武帝神色凝重。

他是要做千古一帝，在史書上留名的人，而不是養虎為患，驕傲自大，毀優參半的君主。

......

“絕對屬實，”趙喧肯定道：“兒臣曾在一次巡防任務中，無意間救了韃子的一個士兵，恰巧這個士兵是看守王帳的。”

建武帝揹著手走來走去，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經不僅僅是父親對兒子的考驗了，他坐不住了。

“魏喜，魏喜？”建武帝喊道。

“老奴在，”守在書房外的魏喜聽到喊聲，連忙快步進來，說道：“陛下，老奴在呢。”

“傳王丞相，陳太尉，金尚書，沈太傅覲見，”建武帝一連說出幾個人名，魏喜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父皇既然有事兒，那兒臣就先告退了，”建武帝召見的都是帝國的肱股之臣，他留下不合適。

“嗯，”建武帝應了一聲，一頓，忽的說道：“等等，你也聽聽，邊關的事兒你熟，等一會兒幾位大人有事要問的話，你也好答話。”

趙喧遲疑了一下，低聲應是，想了想，還是建議道：“父皇，太子哥哥是不是也該聽一聽。”

建武帝本來都沒想到這茬，一聽趙喧提醒，罕見的遲疑了一下，說道：“來人，去東宮請太子過來。”

父子二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建武帝有些傷感，以前和這個兒子在一起的時候何曾有過一刻消停時候。

不是把這個打了，就是那個臣子來告狀，那時候雖說吵鬧些，但更有民間父子的感覺。

正覺得氣氛尷尬，魏喜忽然稟告道：“陛下，您宣召的二位將士來了。”

建武帝鬆了一口氣，趙喧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他也不好意思沒話找話，魏喜算是解救他了。

“宣他們覲見吧！”

建武帝端坐椅後，又是那個一臉威嚴的帝國掌控者。

“草民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這兩人就是跟著趙喧一起出現在如意館兒的打手。

“平身，”建武帝淡淡道。

“謝陛下。”

二人起身，像標槍一樣站的筆直。

“朕聽喧兒說，你二人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看出兩人的拘謹，建武帝露出笑容，更顯親和。

“回陛下的話，談不上誰救誰，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們每個袍澤都互相救過性命，算不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