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慢慢地說著話, 她自己也是甜極了。
赫恩就笑, 一手仍舊摟了她,另一隻手探出去, 又在馬車壁上摸索,隨即輕輕敲擊兩下。
特地改過的車裡驚喜實在是多。
貝茜先前要是知道,大概就不必那樣無聊地看書, 將整塊板子都撬開來,能找到很多寶貝。
這回王子拿出來的倒不是寶貝。
貝茜掉了那樣久的眼淚, 又是才醒來不久。少不得喂她喝一點水。
赫恩從另一個活動格裡取出的小瓶子是一早就裝好水了的, 連外面的人也不必叫, 單手拔了瓶塞,瓶沿送
到她唇邊,喂她喝了幾口。
貝茜要自己拿。
她兩隻手捧著瓶子喝了一半的水,那小嘴潤潤,赫恩不出聲地瞧著, 想起她方才湊過來小貓一樣舔手指的
樣子, 眸光便閃了閃。
“如果有別人不開心了, 你也這樣麼?”忽然聽得她問。
那小人兒說著便探身,要將塞好瓶塞的水瓶放回原處, 順帶著從他懷裡離了些,待她關上活動格, 雖不像
剛才那樣乖巧地坐回他懷裡, 倒也是坐在了旁邊,觸手可及的。
她身上原本還裹了被子, 這會兒也給拉下來,放到一邊去。
那裙擺遮不住的小腳伸在外頭,沒有穿鞋襪,腳踝瑩潤可愛,一點瑕疵也無。
赫恩知道她口中“這樣”指的是方才他哄她。
他是王子,又在軍隊摸爬滾打過,平時哪裡有更金貴的人物需要他去哄,即便他自己,因著地位與好脾氣
也不需要別人操心,但剛剛轉移注意力同喂點心的方法竟很奏效,瞧著眼前擦幹了眼淚還願意主動問話的小東
西,大概很能生出幾分成就感來。
赫恩往後坐了些,脊背靠在車壁,頭微微仰著,下巴到頸的線條很是優美。
他想一想,看著貝茜道:“要看是誰。”
他坐的那方向恰好對著車窗,車窗自然沒有開啟,他也不很想看外頭,有弗雷德在,路上不需要太多擔
心,只是盯著那窗戶出了一會兒神,隨後才道:“最冷的時候快來了。今夜恐怕要下一場大雪。”
這句話有些突兀,貝茜聽著,沒有回答。
赫恩便又笑道:“天氣不好的時候大概更容易想起不太好的回憶。你心裡的事情不想說出來,那就不
說。”
他見她這會兒又抬了眸來看自己,唇角舒緩些,伸手在她臉頰上撫一撫:“我只希望無論如何,在我身邊
你可以少一點擔憂和害怕,完全信任我之前,至少不要……”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不要想著自己離開,好不好?”
貝茜碧汪汪的瞳人顫了一下,隨即轉到一旁去望馬車裡其他東西,其實很意外,也又升騰起些迷茫來。
不出聲地思索一會兒,到底還是問出聲:“為什麼?”
赫恩就笑,給出的答案聽著並不很像答案,只是道:“我在山洞裡發現你的時候,你還閉著眼睛在睡
覺。”
“面容鮮活,穿著白裙子,隔著一層水晶棺能夠聽見你很輕的呼吸聲。後來我把你帶回去,那天晚上到西
塔看你,你已經蘇醒,坐在床上望著我。”
“我覺得很漂亮。”他的聲音越發輕,閉了目說著,彷彿怕驚醒正做著的一個夢,“從沒見過……這樣漂
亮。非常幹淨。”
“幹淨麼?”貝茜反問他。
見赫恩又睜開眼睛,黑瞳人中光影浮沉,一瞬間如同盛著幻夢,她就說:“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