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來的貴客在納蒂逗留了好幾天。
關押在地牢的吸血鬼死無全屍這種事情實在匪夷所思, 所幸還只是個封存於幾人之口的秘密, 雖不知赫恩
同弗雷德是如何跟當時候在外頭鳳凰城的城主解釋,但那日之後關於吸血鬼的一切便沒了下文, 不懂內情的人
不關心,懂內情的人已經整裝,準備踏上回王都的行程。
本來以赫恩的處理速度當天就能離開這座城, 貝茜的狀態倒也不至於太差,上路完全沒有問題。
意外起於弗雷德。
見到無名吸血鬼那日他的臉色一直不大好, 走出地牢, 晚上便發起高燒。
彷彿潛伏在身體裡遲遲不願意好的感冒得了助力, 一下子如野草瘋長之勢肆虐起來,以至於到了昏迷不醒
的地步。
臥床的將軍難得表現出幾分平時從未曾有的羸弱,俊臉掩了一半在被下,一呼一吸間兩頰都浮起淡淡的病
態的紅,額頭覆了薄汗, 用浸泡過冷水的手帕去貼一貼時, 眉頭都聚攏著。
請人來看過, 沉吟半晌,末了慢慢說出兩個字:“夢魘。”
只是不知道什麼夢魘竟這樣厲害, 彷彿鋪天蓋地的網,桎梏得神識也無力掙脫, 連睜眼返回現實來的力氣
都給剝奪得一幹二淨。
醫術再厲害的人也診斷不出來。
“先退燒再說。”赫恩道。
歷經一番周折終於令得弗雷德退燒醒轉, 已經又是兩三天之後的事。
“殿下。”維克託站在門邊,原本垂著頭發呆, 看見踏入眼簾的黑軍靴,忙抬起腦袋來,壓低聲音道。
他說話頗有些小心,怕驚動了那緊閉房門內的人。
赫恩走近,並未急著去開房門,站定了問維克託:“她醒了麼?”
門裡頭是誰自然一清二楚了。
維克託下意識扭過頭去看了那扇門一眼,才點點頭,不無擔憂地道:“已經醒了。送了水進去沒有動,也
不怎麼說話。”
赫恩是一忙完手頭的事情便趕過來,手套也沒有摘,聞言沉默須臾,令維克託很有些緊張,但隨即便見他
眼眸笑了笑,仍舊是很溫柔的模樣:“好,我知道了。”
他讓維克託先回去休息。
那雙指骨漂亮的手這會兒緩緩從手套中脫出,放到了門上。門板觸手冰涼,一時間有些像那日握著的貝茜
的手一般,令赫恩出了一下神。
待他終於推門進房間,一抬眼便看見裹著毛毯坐在窗臺上的小小身影。
今晚的夜風不減寒冷,這麼吹著,麵皮也好似緊繃著的,稍微動一動,風便要趁勢鑽進衣物縫隙中,令人
渾身一個哆嗦,縱使有鉛塊沉的睡意也馬上精神起來。
貝茜這麼一動不動地不知道坐了有多久。
軟床旁的小桌子上放著維克託方才送進來的水,確實是一口也沒有喝過。
她聽見門開的聲響,倒是回頭來看,瞧見一聲黑軍裝的赫恩,眸光動了動,開口道:“你都忙完了麼?那
麼多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