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他得了空陪著她下棋的時候,安娜貝爾在一旁看,覺得這兩個人一來一往,下手跟貓互相推一樣軟,
就笑著說赫恩不必刻意讓著貝茜。
但其實最初那次赫恩讓過棋,知道貝茜不喜歡之後便再沒有留過手,因而貝茜並不經常贏,往往開頭走得
很好,忽然一下就給他將軍,輸則輸,勝在好玩,她也開心。
“是不是,伊麗莎白?”王子殿下笑道。
貝茜轉頭去看窗外。
繁星璀璨,早已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不知赫恩是否要到深夜才能趕回來。
國王跟王後既回了王宮,她想還是不要經常去赫恩那裡睡的好。
安娜貝爾去服侍王後用餐,僕人們也知道貝茜的喜歡,遠遠在臥房外面侯著,房間裡安靜極了。
她正要將視線從外頭黑黑的天幕收回,忽覺眼簾裡什麼東西一閃,很快地從窗邊一掠而過。
貝茜扔了棋快快地走過去開窗,但窗外什麼也沒有,唯獨遠處有個漸飛漸遠的鳥的影子。
那鳥的羽毛與黑夜同色。
她眉頭一蹙,往空氣裡嗅一嗅,隱約感剛才一瞬間聞見空氣裡有一絲很熟悉的氣息,一忽兒就消散在風
裡,無論如何找不著,只能作罷。
然後便見她視線一動,探了頭去看下面,一雙靜湖般的碧眸泛起些亮亮的波瀾,陡然精神活潑起來,手腳
並用地爬上窗臺,整理整理裙擺,幹脆臉朝外在窗臺坐著。
下面緩緩踏進中庭的隊伍,領頭那兩個男人正是國王同赫恩。
行路一整天,眾人分明還是神采奕奕的,跟在國王父子身後,步伐邁得整齊又有力。
赫恩正同親衛隊隊長格林說話,做了一個什麼手勢,隨即見格林點點頭,轉身繞過隊伍倒回反方向去,似
才回來又要急匆匆地出宮一趟。
貝茜眼珠子跟著赫恩走,倒也覺出幾分勝過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趣味來,兩只小手抱了膝蓋,縮成一團,看
得津津有味。
難怪麗塔喜歡暗戳戳地偷看弗雷德。總面對面近距離接觸著,偶爾換個新鮮的視角也很有意思。
但下一秒,貝茜就被抬起頭來往這邊的赫恩發現了。
他往西塔看的動作大概已經成了習慣,從前貝茜不跟他一個房間睡,外面回來總要望一眼,這回是已經知
道貝茜才逛了一個上午便帶著安娜貝爾回來,不想她又跑到西塔樓去,目光一滯,隨即便有些失笑。
王宮內外通明,那小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看什麼?”
兒子突然笑起來,自然驚動了旁邊走著的老父親,國王順著赫恩的視線抬眼去看,兩道原本長而英氣眉毛
就成了蚯蚓:“僕人呢。”
“她喜歡這樣,由她去吧,父親。”赫恩道。
不用他說,國王也知道是赫恩默許過了的,否則城堡裡任何一個人看見也要請貝茜從那樣危險的地方下
來。
這也慣著。
他這麼想著,人已經是進了王宮大門,再看不著貝茜,跟在後面的侍衛們也各自散去休整,走著路的便剩
下他同赫恩兩個人。
國王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問:“我聽你母親說,你有娶她的意思。”
赫恩“嗯”一聲,不假思索:“是這樣。”
“你真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