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最後還是沒有熬過去,在第一場秋雨簌簌的夜裡,悄悄地去了。
虞子蘇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剛好曲陽傳來連熾說動了連江挪用那筆災款的事情。
事情正如虞子蘇猜想的那樣,連江根本沒有打算用這筆災款賑災。
整整五百萬兩的災款,差不多是國庫的全部,可是連江就貪了差不多四百萬兩,要不是連熾去勸說連江,恐怕誰也不知道,賑災的災款被貪汙了這麼多!
虞子蘇原本以為現在景帝正在不著痕跡的打壓連家,就連宮中的蓮妃也不如以前得寵,連家應該有所收斂才是。
她讓曲陽慫恿連熾說動連江挪用豐良的災款,再拿到證據,讓連熾不得不還了三十萬兩的欠債不說,還能讓連江補上災款,老老實實的賑災。
哪知道連江這個狡猾的狐貍,居然早就將這四百多萬兩的帳做了下來。
“走吧,讓我去給楊嬤嬤上一炷香。”虞子蘇看著同樣很是沉默的蘇諾,淡淡道。
楊嬤嬤自從將那個錦囊交給自己以後,整個人一日不如一日,就是靠著楊大夫開出來的藥拖著,所以撐不下去了,虞子蘇並不覺得奇怪。
更或者,在虞子蘇看來,楊嬤嬤不是自己撐不下去了,而是自己不想再活著了,沒有了活著的意義,談何活著?
秋雨綿綿,不多時便淅淅瀝瀝地變大了,打在路邊寬大的葉子上,發出簌簌的響聲。虞子蘇心中想著事情,步伐不免沉重起來。淡淡的神色,一身雪白束身綢衣,緩緩行走在街道上,自成一道風景。
已經陷入自己思緒之中的虞子蘇不知道,這個時候,有兩個視窗的人正在觀察著她。
東側的伏羲客棧之上,秦安豔看著有些失神的女子,正是當初那個救下她們幾人的人,她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湧起一抹愉悅感,想起自己一直沒有問的事情,問道:“孤夢,查得怎麼樣了?”
孤夢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道:“夫人,屬下去查了,和我們想要找的人沒有關系。”
秦安豔冷冷一笑,道:“孤重。”
孤重站出來,沉聲道:“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名喚虞子蘇,她的母親是當年鳳城樓的名妓秦雯洛,父親是當朝丞相虞邵寧。還有……”
孤重彷彿沒有看見孤夢慘白的臉色似的。
繼續道:“還有,當初這位大小姐是景國京都有名的廢物小姐,被三皇子夜重旭悔婚,可是這不過一年來,先是被景帝賜婚給了戰鬼七王爺,又是被賜封為帝澤郡主,認了段王爺為義父。”
“更是在景國的百花宴上大放異彩,還曾作詩一首,洗去了她三無千金的名聲。”
孤重說到這裡,也不免滿是贊嘆,這個丞相府大小姐的十幾年,就彷彿是一個戲劇似的,前後的詫異也實在是太大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以前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秦安豔也沒有去看孤夢慘白的臉色,微微露出一抹難得的笑道:“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天悅的情況,她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是這丞相府的事情確實略有耳聞的。
除了連家的關系之外,還有就是當初段王爺和虞丞相爭搶一名青樓妓子為妻的事情早就傳了出去,就連她在飛鳳國也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是虞丞相的女兒。
轉過身,看著孤夢不安地站在一旁,她發出一聲冷哼,警告道:“孤夢,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將我這個當主子的放在眼裡了!”
“屬下不敢!”孤夢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急忙跪下道。
秦安豔任由她跪著,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冷沉。要不是看在她能力真的挺不錯,又對自己十分忠心的份上,她早就將人換掉了。
另一邊,飄香樓的二樓,東陵商策和夜重旭相對而坐,正好對著窗外,目光落在了虞子蘇的身上,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重旭看著這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陵太子,一直心中有著提防,可是對方實在是太完美,居然讓他找不到一絲破綻,和他周旋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來景國幹什麼的。
看見東陵商策一直淡淡的笑意終於有了變化,變得深了幾許,夜重旭急忙順著東陵商策的目光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