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琦涵狠狠咬了咬唇,沒有停下腳步。
“簡琦涵,你站住!跟我回……”
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絲惱怒,這便是簡琦涵失去意識之前,聽見的最後的聲音。
“她怎麼樣了?”溫文越見王太醫皺著眉頭,忍不住心底一個咯噔。
本來先去請的溫府的府醫,卻被告知無能為力,又去請了外面的大夫,亦是說性命堪危,青尋跟隨著虞子蘇,只怕現在還在回京的路上,溫文越沒有法子,只好去請了段王府的王大夫出來。
王大夫想起前幾日段王爺說的那些話,又看了一下溫文越和床上的簡琦涵,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面色依舊沉重,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倒是性命無虞,只是胸口上那裡面有箭矢頭,若是不趕快取出來的話,就會危險了。”
“那……”溫文越心中一驚,原本就沒有想到簡琦涵會受那麼重的傷,這一下子更是沒有想到簡琦涵居然真的已經性命堪危了,清雋的面容露出沉凝之色。
“還請王大夫能夠救琦涵一命!”
原本的右相夫人,現在的溫老夫人抹著眼淚道:“不管花多麼大的代價,我溫府都願意……”琦涵不能有事,若是她出了事情,明溪可怎生得好!
更何況……溫老夫人想起這些日子溫府發生的事情,心中越發悲傷!
她在深更半夜裡因為簡琦涵的事情吵醒,連簡單的梳洗都沒有來得及,便急著為簡琦涵請大夫忙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眼中全是疼愛和擔心。
王大夫無奈道:“右相應該知道……雖然說在大夫眼中,並無男女之分,可是……”
王大夫頓了頓道:“老夫曾經為亡妻發過誓,不碰女子身體,更何況,我若是為簡小姐動刀子,也是不便的,若現在能夠找一名合適的人,聽我的吩咐將簡小姐胸口的箭矢頭取出來就可以了。”
王大夫話落,屋子裡一時之間相顧無言。這個時候,能夠去找誰?
還不等眾人回過神來,王大夫又加了一把火道:“簡小姐的傷拖不得,要是一個時辰後,箭矢頭沒有取出,老夫也就沒有辦法了……”
而事實上,簡琦涵的傷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她自己氣血翻湧,調息不穩,才暈了過去。
不過那胸口中的箭矢頭,卻是真的拖不得。梅閣特製的玩意兒,在身體內待得久了,會導致傷口難以癒合,最後潰爛。
溫文越靜靜站在燭光之下,低垂的眉睫倏地闔上,溫和的面容一片沉靜之色,心中卻是在不停的掙紮著。這個時候,他的面前居然全部簡琦涵的身影……
細細數起來,他與簡琦涵也算是相識多年,如今她二十一齡卻仍然沒有出嫁,起初他以為是簡叔叔有著其餘的安排,後來才知道那姑娘是一直在等著自己。
溫文越想起自己每年都會得到的生辰禮物,原本還以為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現在想來,許是早就將自己放在了心上吧,畢竟杜姨將京都禮儀悉數教予,女子德儀更是沒有放下一點,又怎麼可能是真的“不拘小節”?
更何況,哪有生辰禮物年年給別人送玉的?尤其是對方還是個男子!
記憶彷彿被什麼篡改了一般,他的腦海之中現在到處都是簡琦涵的影子,一樁樁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慢慢被擰了出來,溫文越才驚覺,其實簡琦涵雖然人不在京都,為他所作所為卻是極多。
真是個傻姑娘啊。
“我去吧。學過一點點功夫,現在我去最好不過了。”溫文越對驚訝無比的溫老夫人道:“娘放心,我會對琦涵負責的。”
“文越……”溫老夫人看著溫文越,有些猶豫,她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的,若是真的對簡琦涵有心,又何至於拖了這麼多年,現在讓他勉強自己去救簡琦涵,她心中也是不願意的。
可是簡琦涵……
“我是願意的。”溫文越輕輕笑道,那笑容,竟然是溫老夫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溫和淡然,“娘應該知道,若不是我自己過了心中那一關,是怎麼樣也不會讓步的。”
王大夫站在一旁,心中冷笑,哼哼,要不是老夫推這一把,只怕你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