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差點嚇出心臟病來,頭也不敢抬地匆匆忙忙逃離了七十二號別墅,回到警務室後師父仍是沒有回來,於是一個人跑進小屋躲在床上矇頭就睡,一覺昏昏沉沉睡到了天亮,他醒過來的時候摸摸床單上,發現全是汗。
他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亂作一團,有晨跑路過七十二號別墅的發現門口有具死屍,於是打電話報了警。
王浩看著跟昨日一樣再次轟鳴閃爍的警燈,丟了魂兒似的坐在沙發上,師父在朋友家打了一晚上麻將,估計這會兒正趴在什麼地方瞌睡呢。
過了沒多久,警務室的門被敲響,王浩過去開門,果然是陸騂過來了。
陸騂一身幹練的警服,不到三十歲,臉廓稜角分明,舉手投足都有一股陽剛之氣,他進門就摘下了大簷帽,打量了一下屋內問道:“你師父不在?”
王浩搖搖頭:“師父昨晚出去打麻將了,流動崗的人這陣子回家探親戚,一直都是我自己巡邏。”
陸騂嗯了聲,朝王浩伸伸手:“跟我走一趟吧,七十二號別墅昨晚又死人了。”
王浩極力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什麼……又死人了?七十二號不是已經沒人住了嗎?”
陸騂頗有些煩悶,推開門出去:“到局裡再說吧。”
王浩跟著陸騂上了他那輛破舊的吉普,隨後警燈閃爍著朝城南縣公安局駛去,車輛駛過的小路上圍觀的群眾裡三層外三層,每個人都抻長了脖子想要在黃色警戒線的阻攔下儘可能多的看到別墅裡的情況,前面的人踮著腳,後面的人抻著脖子,人擠人、腳踩腳,一群看熱鬧的群眾既好奇又畏懼的八卦著關於七十二號的事情。
警局審訊室裡,這一次陸騂並沒有像昨天一樣給王浩戴上手銬,他相信也敢確定王浩不是個有膽子殺人的主,他坐在對面,翻開昨天那個未填完的黑皮本子,圓珠筆摁了下彈簧,來回哈氣擦了擦筆身,直擦得發亮才停下來,發現王浩就在那邊盯著他看。
“昨晚你巡邏小區,有沒有發現異常狀況?”陸騂問道。
王浩搖了搖頭,在琢磨該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情,他才來到這個大城市不久,真的不想被人當成殺人犯。
“昨晚我巡邏到七十二號別墅的時候,好像看見二樓有黑影閃過去,別的就沒什麼發現了。”王浩掐頭去尾的解釋一番。
“黑影?”陸騂像是嗅到獵物氣味的獅子,警覺起來,“黑影具體什麼樣你給我描述一下,還有,你當時發現這樣的異常為什麼不進去看看,或者是,怎麼不報警?”
“那黑影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團黑色的,我覺得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就沒仔細考慮。對不起啊,警察同志,是我疏忽大意了。”王浩很誠懇的認錯。
陸騂擺了擺手,右手掐著鼻樑兩側的穴位按摩:“也是我們警方破案不利,才導致又一起兇殺案件。當然了,我個人認為這是一起兇殺案件。”
看王浩一副很有興致聆聽的樣子,陸騂想了想,這傢伙是負責七十二號別墅附近巡邏的保安,以後說不定會有什麼用處,不由得多解釋了幾句:“今天死在七十二號別墅的是女主人,是從別墅三樓閣樓跳下來摔死的,死前並無掙扎跡象,身上也無明顯外傷,下體呈現陳舊性損傷,當晚沒有進行房事活動。排除綁架、強姦、搶劫等可能性,這個女人只能是自殺的,可能是沉浸在昨日她丈夫的死訊中無法自拔,情緒失控才做出這樣衝動的舉動。
當然,這是警方內部得出的結論,我個人認為不像是自殺,倒像是有預謀的、蓄意的他殺案件。男主人死的那天是晚上十點鐘,在你離開沒多久便遭遇歹徒入室搶劫,他丈夫身上被捅了數刀,但致命傷目前還沒得出結論。而昨天晚上,女主人又跳樓自殺,短短兩日兩條人命,我總覺得這中間還有說不清的謎團。”
王浩問道:“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陸騂微微一笑,很直白的說了:“你晚上巡邏的時候多在七十二號附近轉轉,有什麼異常的話,電話聯絡我。”
想著昨晚的事情王浩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兩人又閒聊幾句後陸騂把詢問報告傳給他,王浩在上面簽了字就可以離開了。
車子停在凰城小區的門口,王浩從車上下來跟陸騂告了別,迎面正好看見蹦蹦跳跳著回家的陳妍。
“哎,好巧呀,你上午又出去啦?”陳妍揹著小書包跑過來,臉頰有運動後的暈採,紅彤彤的很可愛。
王浩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解釋,陳妍也沒多問,直接拉著他往榴園走了,一路上繞著他走來走去,時而講述同學間的八卦猛料,時而面容沉痛的陳詞今天的英語突擊測試她有多麼悲慘,王浩很認真的聽著,他從來沒跟女孩子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這樣的現狀讓他覺得很滿足,很安逸。
路過梅園的警務室時,牛振正翹著二郎腿吧嗒吧嗒抽菸,見到王浩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陳妍機靈鬼一個,自然看見牛振的小動作,氣哼哼的上去質問牛振剛才在幹嘛,牛振哼哼唧唧的從椅子上坐起來,沒答話,蔫蔫的裝啞巴。
王浩拉了拉陳妍走開:“你快回家吧,這些事不用你管的,牛振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唄,他愛瞪誰瞪誰,我當沒他這個人不就行了嘛。”
陳妍走在前面不停地嘟囔著:“那怎麼行呢,憑什麼他不喜歡你就要欺負你啊,等找機會啊,我一定讓我爸給物業說說,好好修理那個牛振。”
王浩看著陳妍那副認真的小表情,不由得笑起來,一上午的陰霾消散,跟在後面的步伐也不由輕快了許多。
送陳妍回三十六號別墅後,王浩扭頭回警務室,走到一條寂靜小路的時候猛地被人從身後踢了腳,身子踉蹌著滾到了路邊的綠化帶裡,腦袋磕到花壇上脹起了一塊淤青。
“臭小子,豔福不淺啊,才來兩天就已經抱得美人歸了,被人當小白臉給包養了?”牛振站在花壇外面掐腰看著王浩,身後跟著幾個保安轟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