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慶幸這個畫家是個地地道道的亞洲人嗎?”麗麗趴在頭等艙甲板邊緣的護欄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個揹著畫軸的年輕人在起錨的前一刻上了船。
“是啊,該慶幸他不叫‘傑克’……而頭等艙的客人中也沒有一位名為‘肉絲’的小姐……”劉利跟著湊趣,可還沒等他說完,就聽到旁邊一個路過的海員和這艘船的大副說道:“張君,我打算跑完這趟航線就回老家和秋子結婚……”
“恭喜你了,小一郎!”那大副爽朗的笑了一聲,然後同樣滿臉溫柔地說道,“說起來,我上次上船前家裡的婆娘懷上了,這次回去想來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吧?!”
兩人說說笑笑地從劉利和麗麗身後走了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夫妻倆詭異的眼神。
麗麗的嘴角抽了幾下,好半晌後才哭笑不得地道:“這船還真是夠祥瑞,從船名到海員再到乘客……都不怎麼吉利啊!”那個贏了船票的畫家且不去說他,剛才那倆海員可是結結實實地立了兩大fag!
“我想說的是……現在下船還來得及嗎?”劉利故意苦著臉說道。
“晚了,船已離港!”麗麗笑著回了一句。對於這些所謂的祥瑞,他們倆只是抱著吐槽的心態,事實上並不怎麼擔心。畢竟這條航線運營了幾十年,已經非常成熟,安全問題還是有所保障的;更何況就算真的遇到危險也沒什麼,以他們兩個的手段,海難逃生實在是‘soeasy’。
不過,令劉利二人沒想到的是,那位畫家竟然真的和頭等艙的一位富家小姐勾搭在了一起
。在這艘‘泰坦尼克’號經過大阪、長崎、平戶,剛剛離開東瀛本土之後,那兩人的感情就迅速升溫,很快便戀□□熱地在輪船的貨倉裡滾了床單……
當然,這本不關劉利和麗麗什麼事,他們之所以會注意到這些,不是因為那兩人似是而非的浪漫情節,而是他們無意間透露出來的名字。
……
郵輪的小貨倉內,初歇的富家小姐抱著情郎的脖子不安的撒嬌道:“艾四哥,我把什麼都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負了我!”
“雨荷,你放心吧,我回頭就去向令堂提親!”畫家拍了拍心上人滑嫩的後背,笑著安撫道。感覺上很是輕車熟路。
“可我母親想要將我嫁給東瀛國毛利家的一個武士……她明知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粗人,可為了權錢就……更何況還是蠻夷!”名為雨荷的富家小姐撅著嘴抱怨道。
不過,她的話似乎觸碰到了畫家的痛腳,嚴重刺痛了他的自尊心,是以他的眼神是瞬間冷了下去。但他很快便強壓下心中的不滿,語氣故作忐忑地對女孩說道:“雨荷,其實我還有一件事瞞著你……”
“什麼事?”雨荷奇怪地問道,心也提了起來。
“我並非真的姓艾……我是滿人,真名是愛新覺羅·弘曆……也就是你口中的蠻夷……”畫家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好似咬咬牙坦白道。
“啊,四哥,對不起!我剛才不是說你!”慌亂的解釋了幾句,雨荷覺得這麼下去會越描越黑,情急之下,她腦中靈光一閃,轉移話題道,“愛新覺羅?這可是滿清的國姓……四哥,你是前清的皇室中人?”
“沒錯!”畫家先是自豪地挺了挺胸,隨即又洩氣道,“哎,大清都沒了,這皇室中人也沒什麼可稀罕的……若非那位‘女帝’對滿人頗為寬容,對我這樣的前朝遺民絲毫不以為意,我怕是會過得更加悲慘!”
“四哥你其實想多了,想想廣南侯的夫人便是蒙古人,延平王妃是滿人著姓出身,漢軍旗的‘小年糕’不但嫁給了黔國公的孫子,更是成為了名滿天下的大作家……由此可見滿漢蒙早就融為了一家,都是華夏正朔,豈是東瀛的蠻夷可比?”雨荷也算有幾分見識和聰慧,將自己方才的失言給圓了回來。
“廣南侯夫人……延平王妃……‘小年糕’……”唸叨著這幾個名字,畫家的神色更加複雜。一個他祖父的嫡母,一個他祖父的親孃,還有一個是他爹沒過門的庶妃……結果都成了別人的妻子,這讓他如何不心情鬱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