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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覺明好像絲毫不為自己被抓而害怕般,在一眾師兄弟的質問、指責和憤怒的聲討聲中,他只是臉上懷著惡意而扭曲的笑,直直瞪著前方。直到有人提起那因火災而死的四位僧人時,他的神色才有短暫的放空。

相較於其他僧人來說,覺遠是與這位小師弟接觸最多的了,雖然和他交往的過程中總是朦朦朧朧覺得覺明在隱瞞著什麼,可覺遠向來待他真摯,如今面對最疼愛的小師弟居然縱火間接害死四位師兄弟時,覺遠也一時有點不敢置信。

順天府尹捋捋長須,道,“疑犯覺明,你為何要將地宮中的屍體移動位置,你與那死者是何幹系?”

此言一出如水投油鍋,“屍體?” “官府為什麼之前沒有說!” “地宮都多少年沒有開啟了,那屍體該死了很多年了吧?”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端坐在蒲團上面色悲憫的慧空瞳孔忽然狠狠一顫,激烈的情緒湧現在了其中。手唸佛珠的速度也突然快了起來。

覺明桀驁地昂著頭,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屍體本就在地宮中,為何要栽贓到我頭上?”

順天府尹道,“你這小和尚,本官又不是說是你將屍體搬到地宮中的,本官是說你為何要將屍體移到地宮門口?”

覺明咬了咬牙,“你怎麼知道的?”

褚徇也十分好奇,“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順天府尹看著這位王爺,連忙收起了玩弄疑犯於股掌間的得意勁兒,解釋道,“供案除了滴有蠟油外很潔淨,只在邊緣處積灰,而屍體躺的地方卻有厚厚灰塵。且屍體手中有輕微灼傷痕跡,且為死後造成。死者應是用手抓著還在燃燒的蠟燭靠在供案上而死。”說完又對褚衍拱拱手,“還多虧昭王殿下慧眼如炬,一眼就勘破了真相。”

謝殷感覺自己的腦子毫無用武之地,完全是一個嗑瓜子看戲的狀態,此時連忙問順天府尹,“他把舍利子藏到哪裡去了?”

早在順天府拿定覺明是縱火疑犯的證據時,就已經將他的住處和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此時只好道,“本官還未從他身上搜出佛陀舍利。”

這時僧人中突然有人大聲叫道,“舍利寶物定然被覺明盜走了!他縱火撬開地宮,肯定是為了來靈光寺盜取寶物!這賊人騙了我們這麼久,還害死了四位師兄弟,官府要嚴懲他,還佛門一個清白!”

這下炸開了鍋,僧人中逐漸有了附和聲。謝殷看向發話那人,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長著一雙三角眼,說完這句話之後很快把頭縮回了人群中。

覺遠皺著眉頭看向那人,道,“覺安,你平日便與覺明不睦,何苦在這時候落井下石,何以當自己是佛家弟子?”

覺安臉躥紅了,臉色十分不忿,但覺遠一向聲望高,他咕噥了幾句沒說話了。

順天府尹道,“這話說得未嘗不是。覺明,既是你縱火開了地宮,不是為舍利子又是為哪般?快快如實招出你將佛寶藏在何處,或許能減輕你的罪責。”

覺明看著坐在蒲團上的慧空,神情慢慢平靜下來,聲音中卻藏著刻骨的狠戾,讓聽者悚然一驚:“我沒有盜取佛寶。我想開啟地宮,只是為了地宮中枉死的人。”

謝殷看著眾人,忽然覺得坐在離他稍近的蒲團上的慧空反應很奇怪,剛剛聽說屍體的時候,慧淨與慧善都有短暫的驚愕,只有慧空一直閉著眼睛數著佛珠,嘴裡念經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不是光線問題的話,他的臉色似乎也越來越蒼白。

接著,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覺明講了一個故事:三十年前,有兩個至交好友覬覦上了靈光寺的佛陀舍利,有人告訴他們能拿這個換一大筆錢。於是他們在靈光寺附近住了下來,觀察僧人們輪值的次序,畫了詳盡的地圖,終於在一個夜晚跳過靈光寺的院牆,悄悄來到了地宮。那個晚上下著傾盆大雨,掩蓋了所有突兀的聲音,包括開啟地宮門的聲音。沒人知道在地宮裡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後來,只有一個人走出了地宮,而另一個人就永遠消失了。

謝殷在聽這故事的時候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果然,覺明說完最後一句後死死盯著依舊在閉著眼睛念經的慧空,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那個走出地宮的人,就是靈光寺如今的慧空大師。”

……

唸佛堂中一片寂靜。覺遠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過了很久,僧人中逐漸響起了幾聲議論,“胡說!” “慧空師父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若他真的覬覦佛寶,如何在本寺這麼久也沒有趁機盜取?” “慧空師父似乎真的是三十年前來到靈光寺的……”

一向憨厚的慧善也有些懵了,忙叫著身邊的師弟,然而慧空一直在唸著佛經。

終於,慧空停下了手裡的佛珠,睜開眼睛環顧一圈,所有弟子都安靜下來看著他。他佛法高深,待弟子慈和,覺字輩弟子幾乎都親近他。

許多人緊張地盯著他,希望他能開口辯駁這無稽之談。

然而事情正往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慧空最後看向了被衙役押著的覺明,看著那有幾分熟悉的面孔,嘆了口氣,站起身道,“從前預料到有今日時,只當是劫。如今真的來了,才知道其實是解脫。我做了三十年的噩夢,該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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