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虞清歡就知道鳳巒戲班子這次出來有十二個人,不過是包括華老闆在內一共十二個人。
但剛剛好像在底樓,除了華老闆屍體,還有十二個人,也就是說戲班子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人出來。
“世言!”她怕自己記錯了,邁開驚懼之下有些僵硬的腿,背後的涼意悄無聲息地爬到她的脖頸讓她使勁一哆嗦,“剛剛,你數戲班子十二個人,有把華老闆算進去嗎?”
梁少卿的臉頰骨輪廓清晰加上人本來就瘦弱單薄,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的隱私,可他偏偏挺直著腰背面容又夾雜著風霜,似是身經百戰過後的滄桑,人的面向和氣質分明分脫開來了。
世言正在和這個長得還算可以但沒自己好看的梁少卿吹鬍子瞪眼,他心裡滋味不好,總覺得這個梁少卿對自家娘子心懷不軌,瞧著那雙跟他有幾分相似的桃花眼勾得很!
“沒算。”世言略微前傾的身子終於板正那似有敵意的眼睛也從梁少卿身上轉移到身側的虞清歡臉上,“十二個黑點都是站著的人頭,我不數躺著的。”
嗯,沒算。
梁少卿怔愣地望著陷在疑慮和沉默之中的清歡,察覺到她可能知道什麼,張了張嘴問說:“少夫人,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華老闆的屍體驗過了嗎?”
“驗過,我親自來的。”梁少卿在大理寺有三年之久,查過的案子不少,早學會一般仵作的本事,“一刀斃命,而且是近距離,戲臺子這邊不是兇案第一現場。”
他言外之意很明顯——殺華老闆的人是華老闆不會防備的人,而且屍體是被移動過的。
清歡眼裡淌過一絲清明。
“梁少卿,戲班子還剩幾個人?”她問。
“九個。”
虞清歡的心徹底涼了,涼透了——等於說,那個兇手趁著夜黑風高已經逃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沒聲沒息的殺人還這麼平平靜靜地逃了。
一個死去的華老闆加上剛剛站在那邊的十二個人,一共十三人,回宮兩個死了一個,應該還有十個,但現在只有九個——那個兇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戲班子都眼瞎嗎?多了一個人不知道?她自己也眼瞎,根本沒發現臺上多一個。
“梁少卿,大理寺要是願意就先查查戲班子的人,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人就站在他們身邊他們不會看不見。”下逐客令的時候清歡喉嚨有點斷斷續續沒拉扯過來,“先回吧,我們要休息了。”
清歡心裡有數,多出來的又不是鬼,戲班子的人不會看不見,但戲班子的人卻都沒有對這個多出來的人發出異議,那隻能說戲班子的人是預設這第十三個人的存在的。
是他們的熟人,很熟悉的人。
梁少卿聽到逐客令也不會死皮賴臉地待下去,無聲看了眼清歡作揖告別後又跟世言做了個鬼臉,恰好被回過神的虞清歡看見。
世言氣憤地哼唧一聲,啪地就把門給關上,臉上紅彤彤的背過身靠著房門眼睛想瞪又不敢瞪地看著清歡。
清歡掃過他一眼,故意沒去理他,彎身去拎水桶,剛剛還熱氣騰騰的熱水現在已經不再冒著白氣,她雙手拎起後走兩步又放下,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世言就在她身邊哼,哼一聲後就繞過她走到她身前替她把水桶往竹屏內拎去,將水倒進木桶之後,拎著空的水桶出來時候,袖子沾濕了。
他也不說話,又沖著清歡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哼啊?”清歡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回事,剛開始那一會兒她覺得是世言吃醋,可往前翻了翻,梁少卿又沒跟她眉來眼去的。
要說這是吃醋就有點來得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