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那麼多事情,等的身體調理好,外頭已經解放了。
在所有人腦子裡怕是隻有一些美好的夢,這個夢編織的夠美也夠華麗。不同於從前,反而讓人喘不過氣,誰都不知道後面又會出什麼變故來。
果然,她總是逃脫不了命運的譴責。
在林風月前腳剛院子時,就被劇團的書記喊住了。
“林同志!”
林風月一愣,從前別人都是喚她程老闆,如今聽到同志,雖說這幾月都在聽,可總是不習慣。
“林同志,聽說你以前唱過戲,不知道戲服如今還有沒有了?”
林風月不語,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一套戲服早就被扯爛破壞了,如今哪裡還有那行頭。
“也沒別的,就是國家如今響應號召嘛,你也應該多擔待擔待!”
林風月嘴角一皺,這書記看著人模人樣的,可這語氣卻一點都不中聽,這話的意思就好像鐵定了她還私藏了戲服似的。
她的思緒慢慢的傳向好遠,彷彿一時間收不回來似的,想起當時唱戲的那段時光,竟也忍不住淺淺的笑了。
“林同志!”
可劇團書記的催命聲又彷彿一記警鐘敲響了她,林風月彷彿如夢初醒一般,忙的搖了搖頭,“我從前那些行頭都給破壞了,要上交也沒個整塊。”
書記皺了皺眉,雖不相信她說的話,可又沒這個權利去她家裡搜,只能做罷,只不過臨走前卻狠狠的瞪了眼,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林風月無奈的笑了笑,只得低頭回了自己的家,在這個社會中,彷彿只有這個家才是真正能讓她安心的地方。
昏黃的夕陽下,她開了鎖,靜靜地坐在床前,那前頭擺放著一面鏡子,鏡子閃過一道橙光,微弱的光芒中,看見了鏡子中人越來越滄桑的面孔,驀然眼眶中有了一絲熱淚。
她用手指抹去還未落下的淚。
只怕是以後都不會好過了。
沒過多久,終於被攻擊了,大概是因為藝人的地位慢慢的降低了,終於戲沒了。
林風月裹著頭巾,靜靜地買了一份報紙,她鄙夷的瞧著上頭的報導。雖說戲被攻擊了,這卻只有程瀾代表著整個國家的藝術,他就像一顆璀璨的明星,永不凋零。
戲園子終於沒了,到處都是斷欄殘壁,塵土嗆人,林風月悄悄地不動聲色的走進戲園子,卻只看見空無一人的廳堂裡亂成一團,踏上搖搖晃晃的樓梯,似乎還能看到曾經那三尺紅臺絕美的場景,還有自己在舞臺上英姿颯爽的唸白。
燈火輝煌,眾人仍然在聽著,只不過那面容卻是笑意盈盈,面帶欣賞,彷彿就想把她看穿一樣,在這場舊夢中,她彷彿身臨其境的望著孟七胡鬧的在後場亂蹦亂跳,孟老頭嚴肅卻不失慈愛的職責。祥月師傅貼心的遞水,丁子青一臉戲謔的望著她……這一切的一切被沖成了黑白,印子彷彿也淡了。
忽的,臺下似乎坐著一個人,她眼色一晃,也不走,彷彿看到了那個挺拔的背影。
待她眼睛撇過去,卻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幻想。
外頭在呼喊著什麼,打斷了她的思路,林風月不寒而慄,她快步出了門,回了家。
天色竟是黑了下來,暴風雨過後,戲園子竟然又重新修好了,重找了曾經的風光,舞臺也不是從前那模樣,上面用新漆刷著紅底白字,赫然醒目。
終於,戲本子都被扔到灶臺上燒掉,更別說什麼行頭和戲服了。
“林老師!林老師”
舒意來到林風月屋前,拼了命的拍打著。
“林老師你在家嗎!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