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夢裡他隔著圍欄看見了只毛發光滑的阿拉斯加,還未走近,就聽見犬吠不休,聲聲震天,嚇得他扭頭就走了。
次日上午,許言回局裡整理國航7973的資料,剛剛好遇見還沒走的潘煜等人。
一整個機組都要加在今天國航從新鄭返北京的航班上,尤其是主飛的潘煜甚至要坐最早的一班飛回去。
但就這樣,潘煜還是被局裡的調查組給拎起來了。
一大早將將六點,周強砸門強行把他喊了起來。潘煜現在坐在辦公室,周身都彌漫著低氣壓,臭著張臉,不怎麼配合。
調查組有個年輕小夥子憋不住氣開口:“潘機長,你要是這樣,那咱們今天誰也走不了了。”
潘煜是自己買的機票,不進駕駛艙,他連制服都沒穿,骷髏頭短袖套在身上,頭上蓋個棒球帽,帽簷壓的很低,脖子外面鬆鬆掛了疊戴的銀色鏈子,左側耳朵上還夾著個配套的耳骨夾。
聽到調查組成員這麼說,他瞬間抬起頭,眼裡都放著光。
“那太好了。”
潘煜隨即就起身:“既然今天我都不回北京了,也不急這一會兒,我先回去吃點東西。”
“坐下!”
見他真要走,調查組成員瞬間就慌了,聲音都破了。
組長出來打圓場:“潘機長,我知道你家是北京的。飛機剛出了事,家裡人肯定也擔心你,你真不想回去?”
潘煜字正腔圓:“誰想回北京誰孫子。”
周·孫子本孫·強走過,無端被人踹了腳。
“……”
年輕的調查組成員被組長趕出來平複情緒,出來就看見玻璃窗外的許言,就跟看見了親人似的,大吐苦水。
“許哥,我今天真他媽是小刀拉屁股,我開了眼了!沒見過這樣的!”
是,雖然有時候是有機長見著他們了會有情緒,但誰也沒跟潘煜似的。
“他說我們喊他太早了,沒時間穿制服,所以他掛了一身叮鐺鐺的東西,”調查組成員已經咬牙了,“不知道還以為誰把博物館報時的金鐘給請回來了!”
許言笑了聲,隔著窗戶就看見那隻小卷毛半抬胳膊,小臂要立不立地豎在桌面上,腕上戴的鏈子一晃一晃地,綴著五顏的小晶石,映著白熾燈,確實紮眼。
“他現在有情緒,你們問不出來什麼的。”許言搜了下今天國航飛北京的時間,“馬上九點了,準備點吃的送他走吧。”
北京那邊要人,他們不可能不給的。無非是給潘煜報告上記上兩筆,但只要航司不在乎,最後的歸檔報告上都是要刪除的。歸檔的報告要求簡潔、客觀,只會記錄與事件相關的資料,這點小摩擦不會也不能寫上面。
最多是通報航司批評幾句,但估計小潘機長也不會在乎。就像他說的,航司不可能因為這個開除他。
機長不可能沒有脾氣的,領導們都見得多了。
“真跟伺候爹一樣。”組員吐槽,磨了磨牙。
“體諒下,他昨天也是超負荷工作。”許言想起潘煜說的話,“早上五點到夜裡十點都在工作區裡泡著,該說的昨天也都說過了。”
工作十年,許言什麼人沒見過,眼皮上下一掃都能看出人的骨相。潘煜這樣的就是典型吃軟不吃硬,渾身上下卻還都是硬骨頭。
沒什麼再耗著的必要了。
小崽子嘛,睡不夠鐵定是要鬧的,不可能再配合了。
許言笑了下,沾了兩分無奈。
“問不了就別問了,北京那邊也是會問的。”
組員望著許言,半響沒說話,而後遲疑開口:“許、許哥,你們…認識?”
“嗯,吃過飯。”許言岔過話題,“航站樓裡的咖啡店都開了,我請你們喝咖啡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