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地結束通話電話,手指輕敲螢幕,有一瞬晃神。耳邊還沒清閑兩分鐘,家裡的電話橫沖直撞地打了進來。
時間卡地剛剛好。
原來人是真的不能說謊。
許言接電話的時候都還笑了下,媽媽應該是聽出他心情不錯,多問了句。
“最近怎麼樣?”
“還行,您呢?”
“好,我跟你爸都挺好的,就是下個星期到月底了。”電話那頭,媽媽非常小心地提了下李山的婚禮。
他跟李山從小認識,又一起到北京讀書,兩家關系近。李山結婚,他爸媽是一定會來參加的。
“禮金我替你們給過了,禮物也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們確定來的時間,我開車回去接你們或者...”
他話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邊的親爹方言開口:“你可別回來,我跟你媽自己過去!”
“好,我給你們訂票。”
“不用你的錢!”親爹嗓門很大,相當抗拒。
出櫃五年,爹還是那個爹,只是不再暴躁了,依舊是滿滿嫌棄與厭惡。
“算給你們提前過中秋了,”許言早就過了玻璃心的年紀,掃了眼桌上的禮物,嗓子都開始,“我今年中秋不回去,單位發了點東西連帶著給李叔的禮物,明天一道給你們寄回去。”
……
電話結束通話也不過三分鐘,期間還有一分鐘是他媽含蓄問他最近有沒有看看醫生。
是的,他媽,一個早年上過大專的高知分子,一直致力於讓他吃藥治好同性戀。除此之外,就是每年過年給他熬加了“祛同”藥的湯,朋友圈裡常年轉著各種治病偏方。
不孝子許言真覺得他媽有這力氣補在他爸身上,可能二胎也就出來了。
掛了家裡電話,許言下了個明天晚間的上門取件,收拾利落後開啟筆電,準備寫這批實習管制員的輪崗評價。
開工之前他習慣靜心,以防負面情緒影響那群小朋友的過關率。
本來想列個明天早會提綱,但不知道怎麼他就畫了張簡筆畫。沒什麼內容,四張小圖。
第一張是老母雞指揮一群小雞排隊過河;第二張是個特寫,最前面的捲毛小雞昂首挺胸,正準備踩石頭;第三張是趕時間的大雞沖到捲毛小雞前面,搶先過了河;第四張就是捲毛小雞頭頂烏雲,沖著老母雞呱呱呱。
上完色後,活靈活現。
許言是那種打小上美術課都會被老師把畫貼到黑板上展覽的存在,有點天賦,大學選修過美術。他記著自己是沒學過畫畫,但親媽咬定小時候給他報過兩年美術班。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學沒學過都不重要了。他身上所有的閃光點早就隨著他喜歡男人變為了泡沫。
不必風吹,煙消雲散。
他畫完覺得不錯,儲存發給了潘煜,而後便關了手機,沉心靜氣地開始寫評價總結。
潘煜收到後眼都亮了,哐哐給許言發了幾條資訊,但都沒得到回複。他放大圖片是越看越喜歡,狗窩裡放不住剩饃,直接給發到了圍脖上。
民航圈再次炸了。
許言對此一無所知。
分他手裡的實習管制員統共也沒幾個人,評價沒半小時就寫完了,他檢查了兩遍別字和語句,無誤後儲存到桌面。
合電腦前,許言才操縱滑鼠點了下螢幕右下角閃動的訊息框,掃了眼潘煜發的內容。
都是些廢話,但能感受出小機長心情不錯。
是真好哄。
許言嗤了聲,關機洗漱,上床睡覺。
次日開班前晨會,他拎著資料夾進來的時明顯能感受到組內躁動的氣氛,組員們一個個眼裡都閃著光,跟之前上早班全員半死不活的狀態截然不同。
“有航班出事了?”許言心微微沉了下。
“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