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林津庭語氣淡淡,“我這輩子沒怕過去什麼地方,除了給他去學校開私人家長會。”
“私人家長會?”
關於潘煜的事,許言都想知道。
“只有一個學生家長的家長會,”林津庭輕描淡寫,“而且還是多對一,多個老師對一個家長。”
這種家長會,他參加過不止一次。
潘煜從小就是個執拗性子,他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至於有沒有人會支援、是否違太過驚世駭俗,他都想不到,一向是管他呢,做了再說。
簡直無法無天。
“他真沒給你惹麻煩?”林津庭又把話題繞回來。
許言笑,還是搖頭:“真沒有。”
潘煜做得很多事在許言看來都沒錯。既然沒有錯,那就談不上麻煩。
林津庭嗤笑了聲。
“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就經常惹麻煩,”許言笑,“總不能 ‘自己身上都是毛,還說別人是妖怪’吧。”【2】
“潘煜身上確實有毛,但你絕不是妖怪。”林津庭看他,“許言,你太遷就他了。”
他印象裡的許言是辦事能力強,端正認真、穩重可靠的人,跟潘煜那種幼稚的小白眼狼是判若雲泥的存在。
但許言卻道:“林哥,我和他是一樣的。”
林津庭看向他,許言笑了笑。
“只有臭味相投,才能彼此吸引。”
林津庭對此不置可否。
許言其實知道林津庭見自己的意思,怕自己不認真又怕自己太過認真。
林津庭和他一樣,對著兄弟位置的變換同樣在摸索著適應。
許言轉而跟他說起了其他:“之前有次朋友聚會,席間潘煜把骰子玩得出神入化,撲克牌也駕輕就熟,引得很多年輕小孩兒都眼睛發光,目光崇拜地望著他。”
林津庭輕笑,黑如潭水的眼眸洩出點點驕傲神色。
“直到他們後來談起麻將,潘煜說他沒接觸過麻將。因為家裡有五個人,而麻將只需要四個人。所以,他就不需要會麻將了。”
許言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有點酸。
“那天大家都喝得有些醉,我隨口說他應該會這個,他很認真地答應我說回去就學。你知道的,”許言笑了下,“喝醉的人都喜歡許願、吹牛逼和侃大山,我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就在前天——”
“我發現他是真的學會打麻將了。”
“沒有人教他,也沒有陪他,他就看著手機,見縫插針地、一點一點地學會了。”
費著大量的時間學了個無用的遊戲,只是為了一句醉言。
許言的醉言。
林津庭坐直,雙手交叉。
“這對我來說是意外且有些震撼的事。”
那天晚上,許言其實有些後悔的,後悔很多話說過就沒有下文。
他停了瞬:“在他身上,我經常能看到很多人曾遺失在孩童時期的品質,好比熱情、真摯、守信、誠實、仗義、不計回報等等。”
有些人,是想到了就會很開心。
林津庭看向他,許言眉眼暈染著笑。
“我時常覺得他是面鏡子,對鏡能折出世人千面。”
林津庭目光深深。
許言視若無睹:“潘煜那樣的人,我想不管誰遇到了,都不會輕易放過。”
“別人是,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