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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憑誰整翠鬟

她的睫毛顫動,那腕上的一切時刻都在提醒著什麼,向根根尖刺狠狠地戳在心上,不見血,卻傷人。

李從嘉只覺得她有些異樣,“娥皇?被夢魘住了?”他試探性地問她,眼前的女子卻笑著回身搶過他手中的梳子,“你在笑我?”眉眼如絲,還有些惱。

“不敢不敢。”他也笑得釋然。

“我是做了個噩夢,我夢見你自己跳進水裡不見了。”她說完突然像看見了什麼一樣,湊近他細細地看,“唇上是怎麼了?難道我們清雅絕倫的安定公跑去和人爭執了不成?”

李從嘉慌亂地別過頭去,衣袖掩口半晌才放下,“我記不清了,許是不小心。”

娥皇笑得很是歡喜,像是抓住了他難得的趣事,“安定公可是喝茶燙了口,妾身可是擔待不起,都怪妾身今日睡得久了。”說完還像模像樣地沖他萬福一禮。

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流轉,憋不住終究還是自己倚在榻上好笑地看他。

李從嘉也笑了。出門喚流珠給夫人傳膳。

那碧色的袍子消逝於木門之後的瞬間,一滴淚落在綢褥上。

她在笑自己,笑得出了淚。為了拜託那一場噩夢,她心甘情願給自己再編織出另一個旖旎的幻影。

紫檀依舊。

她怎麼能夠想象那樣的人難堪,娥皇甚至無法因自己的滿心絕望而毀了他一身的清雅。所以她只能毀了自己。生生地嚥下滿腹眼淚,化出一朵絕豔牡丹,還要開在火焰之上,在心傷上舞蹈,三寸金蓮舞霓裳。

起身抱過來自己一直鐘愛的琵琶。

一聲已動物皆靜,四座無言星欲稀。

當年她一曲醉倒多少英雄年少,偏偏只有廊下那一身煙雨色才能傾倒自己。琵琶伴七絃,以歌南風。

外人總贊,他們本是夫妻卻亦稱知音。可若是二者只能擇其一,她又將如何選擇?懂他便得不到他,得到他,是不是也就永遠都看不穿那深重如墨的一雙眼?

輕輕地捧著琵琶奏一曲,心緒隨音萬千愁,終究沒個安排處。只能讓它牢牢地鎖在心裡,以愛為最後的防護,以血養之,熬到蝕骨的那一日才算得終了。

她只是愛他,就足夠了。

思見春花月,含笑當道路。逢儂多欲擿,可憐持自誤。自從別歡後,嘆音不絕響。黃檗向春生,苦心隨日長。

本是一曲春歌,卻彈得滿室冷清。

李從嘉恰站在門前,聽見這絃音勾起回憶,初見的娥皇,面紗不掩國色。不矯揉不羞怯,遠遠地讓他看見鳳穿牡丹般的絕景。

如今的她呢,卻獨自坐在房裡一曲蕭瑟。他聽得出絃音裡的驚動。卻不敢妄自猜測她還記得些什麼或是做了怎樣的夢。

他只希望夢裡的自己,還值得她落紗而笑。

“流珠吩咐煮了些荷葉湯拿來可好?”他笑著以手掩住琴絃,音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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