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閉上眼睛深深吸氣,慢慢都是他的紫檀氣息。還好。
李從嘉俯在她耳邊說,”我得知一個訊息,霓裳羽衣舞殘譜有可能留存在安東寺裡,我讓人去找好不好?”
她無言頷首。
他知道他對不起她。
無關對錯,做過了的事情人總要面對。
李從嘉抱著她,”娥皇,我知你識大體。你若知我,便信我。我既是你的丈夫,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棄你不顧。”
她的眼淚濕了他的衣裳。
第一次肯兩個人一起面對這個刻意被迴避的問題。
李從嘉嘆口氣。
人想肆意而為,真的很難。
所以他其實很羨慕趙匡胤,他說要天下,便去取天下,他說要做的事情,便當真能夠放手去做。
而自己呢。
李從嘉受封吳王,尚書令、知政事,即日遷往東宮。
他的腳步最後一次停留在偏苑的月門之外,終究沒有再踏進去。
那樹碧桃,恐怕早已零落成泥。
朝堂之上,四下無聲。
父皇不是不心痛的,死去的是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李弘冀。總是自幼便總說弘冀哥哥他性子不易容人,說著他日後恐是要多生出變故來,但是為人父的心情總歸是一樣的,恨鐵不成鋼,恨他太過於青睞皇權,恨他鋒芒畢露。可是說到底,終於是自己的孩子。李弘冀暴斃,父皇愈發地蒼老。
齊王,太子。接二連三。
父皇也累了。李從嘉受封之後抬起身子,他望向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父親。已經開始花白了的發絲。眼角都是強裝出的威嚴。那個位置雖高,可是如今卻也送出去半壁江山,甚至對外不得稱皇。
小時候,父皇曾經抱著自己念詩。
不懂事的時候,李從嘉不喜歡照銅鏡,他還不知道這雙眼目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不喜歡。
父皇便抱著他放在膝上,李從嘉,你註定不同。這是天賜的機緣。
可惜是好是壞,誰又知道呢。
李從嘉知道他便是接替了李弘冀,只不過父皇心裡或許依舊悲痛,或許是為了平穩民心,不明確地公佈下去,誰都明白,實質還不是一樣。
一時之間,堂上堂下,一父一子,同時嘆息。
誰教你們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