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唯念君顏上)
驚蟬僵在那地上,想起那一日晉王府裡那人陰狠決絕,不給自己任何後路,這一場實非紛爭她已經是不願再管,惟願好好地保自己一命回去原有的地方生活。
萬般無法,比起這禮賢館裡失了一切的人來說,晉王可怕得多。
你不要怪我……國主。
她死死地閉上眼目,終究是橫了心去,“聖上授意,此事卻是聖上授意帶來的方子。”
沉默半晌,流珠也是黯然。
“方子拿給人看過,並不曾有什麼異常,究竟是何物?”
“驚蟬當日也確是只知方子裡有莨菪,此在北方極是平常,並不知國主服下竟是……”
女英便也知道不能再耽誤了,“流珠,你即刻進宮去求見,將今日一切都傳話給國主,另外聖上既是還有心顧念國主眼目……想來……說了緣由總是還有好的希望。”
“是。”
她們都是知道的,總也覺得趙匡胤不似這般想象,他並不像想要傷他。
那一夜城破之時,分明是趙匡胤最終放了自己一行,女英永遠記得他聽聞自己說國主就要縱火焚宮之時的眼神。
俱是驚駭。
他是怕的。
檀閣中,四下的暖爐終究是保住了室內的溫度不致過低,幾日過去,趙匡胤不放李煜回禮賢館去,只是詔命違命侯眼疾兇險特許留宮醫治。
誰敢說些什麼,便也就上下緘默。
“你這一次便是非要惹得人人心下猜忌才好。”那銀裘滿身的人在榻上歇著,見得每日按時的藥送來,趙匡胤必是躬親屏退下人端進來。
“誰敢多說什麼!”
“不敢便是最大的致命之處,明言不敢,便只得背地裡行事,趙匡胤……”話未說完,那溫溫熱熱的湯藥已經送到了唇邊。
“不燙,喝吧。”
李煜僅僅是下意識地嗅得苦澀便皺了眉,略有些抗拒,“不見好,徒勞無功又是何必。”便想著躲開去,趙匡胤想也不想一把拉過他來,“不行。”
那人仍帶了蒼白的面色被那藥氣浸染緩和得多了,卻又分明是不甘願,趙匡胤也是笑起,“我倒不知李重光一世盛名,卻是怕這區區一碗藥?”
李煜不去理他,半晌仍舊是有些無奈,“苦澀……這幾日都是按時服下,不曾見好,便罷了。”
“你分明便是怕苦!不行!”趙匡胤望他一眼便看得分明,不然他日日非要來此盯著這碗藥喝下去又是為了什麼,便是知道他左右不願,嗅了藥氣便是不喜。“喝吧……我親自來伺候……”
李煜更是想要掙脫開去,“謝聖上好意了。”那口氣便是帶了七分的冷清,趙匡胤無法,放下藥去攔腰帶了過來,錮住他的手,李煜便也就鬆了氣力去,他總也是掙不過他去的,便根本不想費力。
“你若不喝,那我只能……”笑得頗有深意,那唇齒便要糾纏上來。
“我喝。”
終究是看這著他按時用了藥,那眼目上一直用那綢布覆著,雪停了,宮室積雪漸消,李煜不願摘下來,趙匡胤也便是隨他去。
這時候安然倚在那榻上便添了些冷清病弱。趙匡胤扣在他腰間覆上身去,緩緩擁著他,“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這幾日便是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李煜也是無奈,“何必執著這雙眼目……雪……雖是見不得,但也感覺出了。”身後的人便更緊地收了手臂不放,趙匡胤知道他能這般說便已經算是對自己的安慰,“不是雪……我……”
趙匡胤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啊,李煜輕輕笑起來。
“我想讓你再看看我……”
懷裡的人明顯一僵。
這一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