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嚮明說他跟小馮不熟,江臨抿了口快涼掉的咖啡,“這樣。”
“他現在跟你身邊的話我倒是能理解。”溫言突然嘆氣道。
江臨抬頭看著他。
“其實咱們倆氣質有點像,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溫言盯著江臨,緩緩道:“在嚮明哥家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有種熟悉的感覺。”
江臨心想,巧了,他看溫言第一眼,也覺得有種熟悉感。
溫言喝了口咖啡,挑起嘴角:“準確來說,不是像現在的我,是像高中時期的我。”
咖啡廳大門被開啟,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江臨只覺渾身一涼。大廳內陳奕迅的聲音還在重複,悲憫又孤獨:紅是硃砂痣烙□□口,紅是蚊子血般平庸,時間美化那僅有的悸動,也磨平激動。
“是麼。”江臨垂眸轉動杯角,說的艱難。
溫言盯著江臨,笑容單純,話語直白:“高中時年紀小,不懂事,以為自己喜歡女生,為此嚮明哥發了好大的火。高中畢業後我出國留學,才明白自己的心,可向明哥氣性太大,竟然還在為年少的不懂事耿耿於懷。”
後面溫言說了很多,江臨靜靜地聽著。
聽他說他們的學生時代,聽他說兩家世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聽他說季嚮明從小脾氣臭愛冷臉唯獨對自己多了許多耐心,聽他說季嚮明煮的咖啡如何好喝做的飯多麼可口。
許多事跟之前程立陽隨口提起的過往漸漸重合,那些江臨自己沒有也不曾參與的過去,別人口中的三言兩語,不知會讓經歷過的人怎樣深陷其中無限懷念。
“……嚮明哥鋼琴彈的好,只是他不輕易彈。”溫言嘴上抱怨著,眼裡都是化不開的柔情:“高中時還是我們幾個揹著他偷偷報了鋼琴表演,他才冷著臉彈完。不過在家的時候他偶爾還會彈一次,我記得第一次聽他彈琴,他彈奏的是《tasse》,可好聽。”
江臨心中的弦斷了。
“江臨。”
“嗯?怎麼了?”
溫言好似斟酌了下,遲疑著開口:“我說話比較直,你不要見怪。也是覺得和你挺投緣,才忍不住想跟你聊聊。就是我想問問,你跟嚮明哥熟不熟啊?”
“還行。”
“就是……”溫言面色微紅,不好意思道:“我想問問你,嚮明哥這些年,身邊有沒有出現過其他人?立陽太不著調,在我們面前嘴上不把門,我怕找他問了轉頭告訴嚮明哥,鬧得大家都尷尬。”
“為什麼不直接問他呢?”江臨語氣幹澀。
溫言:“哎呀,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就是你也知道,嚮明哥因為我高中談女朋友的事,對我有些誤會,到現在都對我有情緒。可是高中年少不懂事,我也是出國後才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幾年想回來,可當時嚮明哥已經事業有成,而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他那麼耀眼,我就想再努力幾年,取得跟他相匹的成就,才好跟他並肩站在一起。”
“現在我終於在圈子裡有了些名氣,我們兩家又是老故交,嗯……門當戶對吧。我這次回來,主要也是因為他。我想重新把他追回來。年少時喜歡的人,是會喜歡一生的。”溫言眼神帶著羞意卻又堅定:“雖然他對我有誤會,有情緒,但我知道他待我是最不同的,情緒有時候是佔有慾,你知道吧。”
咖啡早已涼透,江臨攪動著杯子,沒有說話。
溫言:“所以我想了解下,他這些年身邊有沒有出現過其他人,我好再做打算。”
“我跟他認識時間不久,溫先生可能問錯人了。”江臨扯了扯嘴角。
溫言面露遺憾,可惜道:“啊,看你們相處,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原來他沒跟你說啊。”
江臨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有也沒事。”溫言像是做了某種決定,眉目舒展:“就算他身邊有過什麼人,也不要緊,在我們這個圈子裡,關系都是比較開放的,一直沒有人才不正常。”
似是看出江臨的震驚,溫言好心解釋:“你還不知道吧,唯明哥初中就談女朋友,高中跟人出去開房,男女不忌;立陽也是,換情人如換衣服,堅持過一個月的都少有;還有上次你見過的林強他們,這幾年也都包過明星網紅。所以,就算嚮明哥身邊曾經出現過誰,我相信那都不是唯一,我們這個圈子的感情,是別人比不了的。”
“我說這麼多,江臨你別介意,我也是真的覺得和你投緣才一時忍不住說這些的。”溫言頗為不好意思:“我說的這些,可以拜託你別跟嚮明哥說麼,我想給他一個驚喜,這次換我來追他。”
江臨離開不久,溫言將桌上的牛油果反捲丟進垃圾桶,得意地笑了。
江臨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答應的溫言,怎麼離開的咖啡廳。
他還記得溫言最後說的話:咖啡我請你吧,你們演員掙錢不容易,早點攢點錢買輛車,嚮明哥也真是,送你檔次那麼低的車,明明之前隨便送我的一支腕錶都上百萬,越來越不大方了,真是的。
江臨站在商場大門口,初冬的夜晚涼意更勝,江臨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過。
他剛想出去找車,一道聲音從側後方響起:“江臨!”
江臨下意識轉身,就見有東西朝自己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