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面乖乖坐好,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對面的人,江臨端起另一杯,輕抿了一口,低著頭輕聲道:“師父,我好想你。”
臧老先生眨了眨眼,被徒弟突如其來的直白話語鎮住,難得愣了片刻,很久才喃喃自語:“我本不打算見你。”
聞言,江臨瞬間紅了眼眶,語氣盡是委屈:“師父……”
“既已重新開始,前塵往事盡該了卻。”臧老先生幽幽道:“不管是以前的人,還是以前的事,再提起,只會徒增煩惱。”
看愛徒緊抿著嘴唇,眼裡滿是固執,臧老先生嘆了口氣:“可我知道你,必會念著過去,將自己逼到瘋魔。”
江臨依舊沒有說話。
“人怎可深陷過去,要向前看啊。”
江臨握著茶杯,頭埋的很低,訥訥道:“師父,我……我不能忘掉,也忘不掉。在這裡我一個人,我也會……害怕。”
臧老先生看著眼前頭垂的很低的少年,盯著他幹淨利落的短發看了半天,長呼一口氣:“罷了,上天總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指明方向,既然讓咱們倆以這樣的方式重獲新生,必有它的用意,只是承影,我已尋到我的去路,你可曾找到你的光?”
“師父,我……”
江臨剛要回答,被藏老先生抬手製止,“不用告訴我。記得你十二歲離家時,我問你所求如何,你怎麼回答的不?”
江臨點頭。
“真實的未必是手中的劍,眼睛看不到的,需要用心體會。”臧老師先生直視著他:“不論你的選擇如何,記得你曾經的回答,但求無愧於心。”
“是,師父。弟子謹遵教誨。”江臨坐著行了一禮。
臧老先生不再多言,示意上菜。
吃飯過程中,江臨問起一直惦記的事,“師父,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裡?我去了懸崖之後發生了什麼?那些黑衣人可有對你下手?知道他們是何來路不?”
黑衣人的來路左不過就那麼幾處,江臨能想到,臧老先生自然也知道。
喝了一口茶,臧老先生想了想道:“大半年前來這裡的吧,當時你追著劍鞘掉落懸崖,我在上面久等不見你上來,想去前方檢視,結果突然暈倒,再醒來,就來了這裡,還佔用了別人的身子。”
“那……”
知道江臨想問什麼,臧老先生嘆氣:“原身早年習武不知輕重,身體早已壞掉,我過來了時他已經不行啦。”
江臨好奇道:“那師父您有臧……原身原來的記憶麼?”
“當然有。”臧老先生說的理所當然:“要是沒有原身的記憶,我在這裡怎麼生活?難道你沒有?”
說著仔細打量江臨,像是突然才發現一般驚呼:“你……你怎麼跟原來一副長相?世界上竟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江臨無語:“師父,我就是我,沒有原身,您難道一直沒有發現?”
臧老先生假意咳嗽兩聲:“我年紀大了,眼睛花,而且你頭發短了,臉上抹的油頭粉面的,衣服也跟原來不一樣,我認不清很正常嘛。更何況,我能透過你演的電視劇認出你眼神和劍術招式就不錯了。”
“什麼叫不錯了?劍術都是您教的您認不出才怪好吧!而且,”江臨瞪著對面的人:“《長寧》都快播完了,這麼說您那麼早認出我卻一直躲著不見我?”
臧老先生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咳咳,這道小炒肉不錯,比為師手藝好,你不是最喜歡吃肉嘛,多吃點。”
“師父!”
看出徒弟是真的惱了,臧老先生解釋:“剛剛不是說了嘛,我原先沒打算見你。”
江臨盯著他不說話。
臧老先生訕訕改口:“好吧,一開始是沒打算見你。後來想見你的時候,我那個兒子,不是帶我去國外了嘛,你也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比咱們以前世界新奇,我這……一不小心逛花了眼,就忘了你了。”
看徒弟紅著眼睛就要哭了,臧老先生又倒打一耙:“後來我也給你機會了,你跟我兒子見面那天,我偷偷去看你,誰叫你一心多用,不好好盯住我。”
“合著最後還怪我?”江臨簡直不可思議,他就知道那天他沒有認錯人。
“倒也不是怪你,咱們師徒倆就別互相責怪了,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嗎?”
江臨無奈:“師父,你怎麼還是這麼,這麼……”
臧老先生正色道:“承影啊,你就是太放不開自己,須知隨遇而安,只要心有歸宿,身在哪裡都不算流浪。”
“師父,我……”
“我知道你這近一年來過的艱難。”臧老先生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可是承影,為師還是那句話,凡事有得必有失,與其糾結失去的,不如看看自己得到了什麼。人生在世,不過隨心而活。”
“好好的,向前看,在這個世界你不止一個人,你的身邊有我,但不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