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懷恩的背影,沈惜君輕聲道:“這個老家夥,嘴還真緊。”
一頂四人抬的朱紅描金浮雕轎子候在宮門外,看到沈惜君出來,冒雨站立的轎夫恭敬地撩起轎簾,放低了轎子。
沈惜君站在轎旁遲遲未曾上轎,目光迢迢穿過濛濛雨絲望著那道越行越遠的湖綠身影,良久,她俯身上轎,在轎簾放下前,幽涼更甚秋雨三分的聲音落入轎夫耳呂,“跟著前面那個人。”
“是。”四名轎夫戴好鬥笠穩穩抬起朱紅小轎,遠遠跟在後面,心事重重的使者並未留意到有人尾隨在自己後面,撐著油紙傘一路走在一塊塊用三尺見方青石鋪就的道路上。
驛站離著宮城甚遠,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也不過才走了一半的路,因為下雨的緣故,街上行人極少,僅有的也是行色匆匆。
“叮,叮叮咚……”在經過一座茶樓時,淙淙琴音令使者停駐了腳步,他並不懂音律,卻立刻辯出這首曲子是《太平調》。
“太平調……”使者低低念著這三個字,神色極是古怪,待得一曲終了,他長嘆了一口氣,抬步欲走,卻被人拉住了袖子,“顧大人留步!”
使者訝然抬頭,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映入眼瞼,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姑娘你是……”
夏月垂目道:“我家姑娘請顧大人入內一敘。”
使者疑惑地道:“你家姑娘是何人,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姓顧?”
夏月歪頭輕笑道:“顧大人當真不認識我了?”
“你……”使者極力在腦海中思索著,他很肯定見過這個女子,究竟是在哪裡見的呢?金陵嗎?他昨日才到的金陵,見過的人屈指可數,當中並沒有她;若不是金陵,難道是途中?又或者……
隨著一道雪亮劃過腦海,使者終於想起數年前的一面之緣,“你是夏月?”
“顧大人終於想起來了。”夏月笑一笑,抬手道:“顧大人請。”
這一次,使者沒有再猶豫,當即抬步走了進去,既知道了夏月的身份,那麼她口中的姑娘,必是慕千雪無疑。
夏月引著他來到二樓一處雅座,一個女子靜靜臨窗坐在那裡,在她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尾七絃古琴,之前聽到的琴聲想來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難怪那麼相似,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使者上前幾步,拱手長施一禮,“臣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
這個久未聽到的稱呼,令慕千雪一時有些怔忡,曾幾何時,她是那樣的喜歡這個稱呼,因為那代表她是蕭若傲明媒正娶的嫡妻,而現在……卻成了噩夢的代名詞。
慕千雪回過神來,輕啟朱唇,“我早已不是西楚皇後,當不得顧大人這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