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淩眉頭微微一皺,與他一起來到門外,低聲道:“可是她的傷有什麼不妥?”
安大夫搖頭道:“慕姑娘的傷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並無其他,不過剛才替慕姑娘把脈的時候,我發現她已經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孕。”
“當真?”張啟淩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安大夫胸有成竹地道:“這個把握我還是有的,不過看慕姑娘的樣子,她似乎還不知道。”
張啟淩深吸一口氣,頷首道:“知道了,你下去抓藥吧。”在安大夫離去後,他亦回到了屋中,慕千雪安靜地坐在椅中,因為失血的緣故,她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猶如一尊巧匠精心雕琢出來的白玉美人。
張啟淩走到她身前,沉聲道:“金陵亂相已生,就算我現在抽身而退也沒有用了。”
慕千雪淡然一笑,抬頭道:“四殿下錯了,我說的是平息金陵之亂,而不僅僅是退出。”
張啟淩的神情有些愕然,良久,他失笑道:“你不覺得這太強人所難了嗎?”
慕千雪看著一片雪白的窗外,靜聲道:“或許吧,可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不過四殿下可以選擇是暫時放棄吞併北,還是舍棄性命乃至……東淩的皇位,除此之外,你恐怕沒有其他選擇了。”
張啟淩沉沉盯著她,目光沉冷如烏雲蔽月的夜晚,無法看清他在想些什麼,銀炭在盆裡燒得通紅,不時發出“嗶剝”一聲輕響,在這靜寂無聲的屋中聽來,格外清晰。
張啟淩想起安大夫剛才的話,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腹部,在一番長久的權衡利弊後,他蹲下身,不由分說地握住她冰涼似隆冬臘月結在簷下冰稜的手,“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你——也要答應我一樣,否則我寧可拼得個兩敗俱傷,也絕不讓東方溯好過。”
慕千雪目光倏然一亮,按住心中的欣喜,盡量平靜地道:“什麼要求?”
“隨我去東陵!”張啟淩眼中有隱晦的光芒在閃爍,令人辯不清他的用意。
慕千雪眉心猝地一跳,詫異地道:“為什麼?”
張啟淩沒與她解釋,態度強硬地道:“你只需要回答去或者不去就行了。”
慕千雪只是想了片刻,便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她說張啟淩沒有別的選擇,她又何嘗有,不過是在相互為難罷了。
張啟淩微微頷首,起身折了一朵水仙簪在慕千雪鬢邊,“如你所願!”
此時此刻,寧壽宮中正在進行一場關乎皇位歸屬的激烈爭辯,八位藩王的眉頭皆擰成了疙瘩,衛太後端坐在上首,徐徐抿著茶水,衛晉還有平陽王等幾位朝廷重臣也都在;不過毫無例外,都是偏向衛氏陣營的大臣。
八位藩王之一魏王率先開口道:“陛下當真如此荒唐?”
衛氏吹著浮在茶湯上的沫子,頭也不抬地道:“幾位王爺要是不信哀家的話,可以隨便找個宮人來問問,看究竟是哀家冤枉了皇帝,還是皇帝不聽規勸,非得做出荒唐事來。”
“太後嚴重了。”魏王拱一拱手,道:“能否讓臣等見一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