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後正在佛堂點燈,燭火一盞接著一盞幽幽亮起,瞧見秋月二人進來,陳太後眉頭微蹙,有些不悅地道:“你帶他來做什麼?”
“回太後,奴婢剛才在上林苑中碰到小聰子,他……”秋月瞅了一眼小聰子,低頭道:“他打算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大殿下,幸好被奴婢撞見,沒有釀成大禍。”
陳太後面色一沉,將點燈的杆子交給彩雲,緩步來到忐忑不安的小聰子身前,“秋月說的是真的嗎?”
小聰子渾身一哆嗦,半晌,他狠命一咬牙,抬眼道:“是,大殿下應該知道真相。”
“真相?”陳太後低低一笑,下一刻,狠狠一掌落在小聰子臉上,厲斥道:“哀家是怎麼叮囑你的,你把哀家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小聰子大驚失色,急急跪下,忍痛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覺得,大殿下應該知道真相!”
“知不知道不是你說了算!”陳太後惱恨地盯著他,“這幾年來,哀家一再告誡,不許將當年趙氏一事告訴予恆,你可倒好……”說到這裡,她怒極反笑,“你要是嫌命太長,急著下去侍候趙氏,哀家一定成全你!”
小聰子抬頭,垂淚道:“奴才自知罪該萬死,但大殿下已經十歲了,太後準備瞞他一輩子,讓殿下一輩子認賊做母嗎?”
“閉嘴!”陳太後又驚又怒,又一掌落在小聰子臉上,這次力道更大,連腕間的沉香珠串也脫手飛出,掉落在角落裡,“再敢說一個字,哀家現在就殺了你!”
“奴才死不足惜,但主子……主子死不瞑目啊!”說著,小聰子重重磕了幾個頭,哽咽道:“這六年來,奴才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總是夢到主子,她死得好慘啊,太後,您就沒有一次夢到過主子嗎?”
陳太後踉蹌一步,面孔青白交加,半晌,她愴然道:“人已經死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說到這裡,陳太後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盯著小聰子,“這一次,哀家就當不知道,再有下回,絕不輕饒,滾出去!”
“謝太後開恩,奴才告退。”小聰子謝恩離去,豈料剛一開門,便看到一個絕不應該在這裡的人影,一下子愣在了那裡,結結巴巴地道:“殿……殿殿下。”
聽到這兩個字,秋月大驚,急忙上前,果見予恆站在佛堂外,神情冷得讓人害怕。
秋月按下心中的慌張,強撐了笑臉道:“殿下怎麼來了?”說著,她朝一旁的宮人喝斥道:“糊塗東西,殿下來了怎麼也通傳一聲。”
予恆漠然道:“是我不讓他們通傳,若非如此,怎麼能聽到那些話。”
“殿下……”不等秋月辯解,予恆已是越過她來到面色難看到幾乎要破裂的陳太後身前,哽咽道:“皇祖母,究竟孫兒的生母是被誰害死的,為什麼小聰子要說孫兒認賊做母?”
“沒有這樣的事,你別聽這奴才胡說。”說著,陳太後拉過予恆冰冷的手,“這一路過來凍壞了吧,來,到炭盆這裡暖暖身子。”
予恆甩開她的手,激動地道:“皇祖母,孫兒已經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孫兒有權知道這一切!”
秋月見狀,上前勸道:“殿下不要這樣,太後……太後這麼做都是為了您好。”
予恆看看她又看看陳太後,半晌,他退後一步,咬了森白的牙齒道:“既然皇祖母不肯說,孫兒就只有去問母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