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允吹一吹槍口的青煙,微笑道:“誰還想來啊?”
眾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步允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惡鬼一樣的存在,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後退了,還有幾個人站在原處,譬如……田大力。
田大力狠命咬著牙,在幾乎咬出血時,他終於鬆了牙,大聲道:“鄉親們,你們都瞧到了,他們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待,想殺就殺,就跟那些雞鴨一樣;你們說,這樣的皇帝,這樣的官員,會保護我們安全嗎?”
在短暫的靜默後,有人喊道:“不會!”
“所以為了活命,我們今日一定要沖出去,只有沖出應天才有活路。”
這一次,田大力剛說完就有人回應,“不錯,我們和他們拼了,就不相信他們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
緊接著,更多的人叫了起來,“沖出去!沖出去!”
隨著這句話,他們拿起手邊所能拿到的武器,朝城門沖去,那裡……是他們的生機,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面對眾人的暴動,步允只說了三個字,“殺無赦!”
槍聲、慘叫聲、孩啼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譜下一曲人間慘劇……
這樣慘烈,連城外都能聽聞,予恆默默聽著那一聲聲哀鳴,看似平靜的表相下,是兩只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猶如盤根糾結的樹根。
不知過了多久,慘叫聲終於漸漸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從城門底下滲出來的鮮血,即便是在陰沉的天氣裡,依舊紅得刺目。
予恆下意識地避開目光,有些不安地問著站在旁邊的張啟淩,“張相,我們是不是過份了?”
“兵不厭詐。”張啟淩簡單的回答著,和予恆相比,他顯得平靜許多,眼底連一絲波動也沒有。
“可是……”
“如果齊王想為陛下開疆拓土,平定外敵;那就最好收起同情心,戰場上,只有勝負,沒有’過份’。”
予恆身子狠狠一顫,許久,他低低道:“我知道了,多謝張相指教。”
自從兩軍交戰以來,他一次次以為自己已經清楚認識了戰爭的慘烈與可怕,可每一次,張啟淩或者九叔都會毫不留情的告訴他,他認識的,知道的,僅僅只是戰爭的皮毛……
張啟淩轉頭看著他,“害怕嗎?”
這無疑是一個令人尷尬的問題,試想誰會願意承認自己害怕,那簡直丟盡了臉,可予恆在仔細想了一會兒後,點頭道:“是有些害怕,但我不想放棄。”
“好。”張啟淩露出一絲贊賞的笑容,“只要你能熬過這次的種種的艱難,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功績。”
這句話令予恆激動不已,拱手道:“我一定不會讓張相失望。”
別看張啟淩平日裡瞧著溫和謙雅,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能夠得到他的誇獎,難怪予恆如此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