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對此並沒有意外,“他們兄弟二人感情向來深厚,如今予懷有難,予恆自不會袖手旁觀。”
“是啊,看到他們兩人,就彷彿看到了朕和老九,只可惜予瑾不在了,不然更好。”每每提及早夭的予瑾,東方溯心裡都一陣難過,他子嗣本來就少,予瑾這一去,更是單薄。
慕千雪替他掖了掖被角,勸解道:“過去的事情多思無益,予瑾那麼孝順,相信也不希望陛下為他傷心難過。”
“朕知道。”東方溯深吸一口氣,握緊慕千雪的手一字一字道:“你放心,只要有朕一日,就絕不會讓人冤枉他,就算將整個金陵乃至大周翻過來,朕一定會還予懷一個清白,絕不讓他受無妄之災。”
“臣妾知道。”慕千雪淺淺一笑,她與他,從來都是信任的。
靜了一會兒,東方溯道:“朕聽說蕭若傲逃去了齊國,齊帝可有什麼動靜?”
“暫時沒有。”慕千雪答了一句,又道:“齊國的事,臣妾會仔細盯著,陛下勿需擔心。”
“好。”說話時,東方溯胸口一滯,氣息有些不暢,喉嚨也癢得很,他怕慕千雪擔心,強忍了難受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朕這裡有張進他們照顧著就行了。”
慕千雪望著他,眸光深不見底,半晌,她順從地點頭,“是,臣妾告退。”
估摸著慕千雪走遠後,東方溯才敢咳出來,他咳得很利害,連眼淚都出來了,氣息粗重地像是在拉風箱一般,極為嚇人。
張進捧著毛巾的手微微發抖,他就是再蠢,也能感覺到東方溯身體不對,在漫長的等待過後,東方溯終於止了咳嗽,張進趕緊遞過毛巾,“陛下擦擦臉吧。”
在端了茶給東方溯漱口後,張進看到毛巾上一條細細的血絲,眼皮狠狠一跳,輕聲道:“陛下,您咳得一天比一天利害,再這樣下去,肺非咳壞不可,還是傳紀太醫看一看吧,不能再拖下去了。”
東方溯將茶水吐在漱盂裡,揮手道:“朕沒事。”
張進咬一咬牙,跪下道:“奴才求您了。”
東方溯垂目看著跪在床邊的張進,半晌,他嘆了口氣道:“你以為紀太醫來了,就能看好朕的病嗎?”
“紀太醫醫術高明,妙手回春,定能……”
東方溯搖頭打斷他的話,“如果能醫,朕早就傳他了。”
張進愕然道:“陛下怎麼知道?”
東方溯徐徐張開修長蒼白的手指,“畏寒,發冷,咳嗽,咳血,你看著像什麼病的症狀?”
“像……”寒毒兩個字就在嘴邊,可張進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一旦坐實了這個說法,就意味著東方溯的生命進入到了倒計時,別說說出口,他連想都不敢想。
“像風寒傷肺之症。”張進小心翼翼的說著。
東方溯澀澀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哄騙朕。”
“奴才不敢。”張進連忙伏下身去,額頭緊貼著金磚,不敢抬起。
“行了。”東方溯疲憊地擺一擺手,“你和朕心裡都清楚,當年的月見草並沒有完全治好朕的寒毒,如今殘餘的那些開始漸漸複發,朕……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