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溯低低咳嗽幾聲,眯了長眸道:“如果朕不答應呢?”
“老臣就跪在這裡,直至陛下回心轉意。”在李太傅這句話後,毫無疑問又是一堆附和的聲音。
東方溯倒也不生氣,漠然道:“朕記得前些日子已經讓你告老還鄉了,你卻依舊留在這裡,太傅,你這可是抗旨啊。”
李太傅一字一字道:“只要陛下肯立齊王為太子,老臣縱死也值得!”
“呵呵。”東方溯盯了他片刻,忽地低低笑了起來,“一個江湖組織,竟能勾結皇子,攪得朝堂風起雲湧,天下不寧,真是能耐。”說著,他轉眸落在一直沒說過話的予恆身上,聲音裡壓制不住的怒意,“你滿意了?”
予恆什麼也沒說,只是來到李太傅身前,伸手扶住他道:“地上涼,老師身子不好,快請起來。”
李太傅並不肯起身,執拗地道:“殿下不必擔心老臣,這把身子骨雖然老了,但還撐得住。”
予恆微微一笑,手裡又加了幾分力道,“老師的心意,學生感激不盡,只是此刻,還請老師您先起來,聽學生說幾句話。”說著,他又對其他跪在地上的朝臣道:“諸位大人也請起。”
在予恆的勸說下,李太傅等人站了起來,盡皆疑惑地看著予恆,不明白他這會兒要說什麼,憑情還是任理?
誰都瞧得出來,無論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都不可能讓東方溯改變心意,唯一的辦法就是強爭!
予恆踏過一塊塊烏黑如墨玉的金磚來到臺階下,外面的天光太過晴燦,連一向難見陽光的承德殿也照了進來,恰好落在予恆身上,為他拂落一身錦繡燦爛。
東方溯眼裡掠過一絲詫異,這段時間,他每一次看到予恆,都能在其眼裡找到對權力的渴望和野心,但這一次……予恆的目光竟如赤子一般明淨清澈,任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一絲雜質。
究竟是予恆隱藏的太好,還是……
就在東方溯猜測之時,予恆突然跪了下來,“兒臣陷害太子,欺瞞父皇,實在罪該萬死,請父皇治罪!”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嘩然,尤其是李太傅,急步來到予恆身前,難以置信地道:“殿下,您……您在說什麼?”
予恆溫言道:“多謝老師一直如此愛護學生,但……您真的錯怪太子了。”
“太子私盜賑銀,縱容手下胡作非為,鐵證如山,怎麼會是錯怪?”要不是予恆目光清明,李太傅幾乎要以為他得失心瘋了。
予恆搖頭道:“從來沒有什麼鐵證,先生被人利用了。”
李太傅還想再問,耳邊響起東方溯的聲音,“予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予恆迎著東方溯疑慮的目光,平靜地道:“兒臣從來沒有想過要爭奪太子之位,之所以如此種種,是為了引出要害我大周的人。”
東方溯心思一動,已是猜到了幾分,“環琅閣?”
“是。”予恆點頭,“當初兒臣從父皇這裡領了調查賑災銀兩失竊的差事,最先查的,就是那十幾名差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