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洵進門時,看到就是妹妹黏在母親身邊就差撒潑打滾的日常。
他上前將人拎開,朝母親行禮,順便彈了妹妹額頭一個腦崩兒。
崔媛捂著發紅的額頭,又是哀怨又是不忿,最後氣呼呼的拉著庶姐跑到門外去了。
看著總愛招惹兄長的女兒以及時不時欺負妹妹的兒子,沈氏無奈笑道,“你們兩個啊,總是不讓我省心。”
崔洵笑笑,尋了個位置坐下,擺好棋盤,打算來一場自弈。
沈氏搖著手上紈扇,笑看著越大越優秀的兒子,語帶調侃,“剛才我聽阿媛說,你同宣國公府的小姑娘相熟?”
崔洵擺棋的動作頓了下,轉瞬間又恢複如常,“公主府賞花會和前些日子宮中宴會,見過兩次。”
“我聽阿媛說,是個漂亮又溫柔的小姑娘,年紀和她一般大。”沈氏道,“我從前聽說過她,說是國公府裡寵得不得了,沒想到是個溫柔性子,看來家裡教養不錯,阿媛喜歡這位國公府小姐,打算著日後多走動走動,阿洵你怎麼看,這小姑娘適合交往嗎?”
“性子是不錯,不過阿媛最好別去煩人家,”崔洵抬頭看向母親,“別人性子溫柔不是她能隨意任性的理由。”
“你都這麼說,那看來這小姑娘性子是當真很好了。”沈氏笑眯了一雙眼,“若真是好性子的姑娘,又和阿媛年紀相仿,那多走動走動也不錯。”
“隨意。”崔洵在棋盤落下一顆棋子,聲音清脆,眼神認真,似是完全沉浸入了棋局之內。
沈氏心中暗笑,摩挲著光滑的扇柄,輕聲道,“阿洵,你說,給你找一個性子溫柔的妻子如何?”
崔洵落棋的手偏離了原本的位置,瞬間讓棋盤上的格局變了一變,他抬頭看向母親,神情無奈,“我如今才十二歲,母親想得太早了,還有,日後表姐表妹她們,還是稍微遠著些吧,我不喜歡。”
“那些表姐妹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不過,婚事還是要相看的。”沈氏一臉語重心長,“好人家的姑娘都搶手,不早點定下來,就都被人搶光了,且定親之前,好歹也要你滿意,這一層層篩選下來,沒個兩三年都不成,更何況你一向挑剔,想要十六歲之前把你的婚事定下來,母親都不敢想。”
看著唉聲嘆氣似有許多話要說的母親,崔洵無奈之後就剩冷漠。
雖然母親說他挑剔難搞,但他自己真心不覺得,定親成親這種事,合適就好。
適合做他的妻子,做明遠侯府的主母,做崔家的宗婦就好,這是必須的,至於定親成親必須有感情,他覺得與其寄望於虛無縹緲的感情,娶一個喜歡拈酸吃醋的女人回家,還不如以大局正事為重,娶一個端莊大氣能陪他一起頂立門戶的女人,這樣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所需要的。
至於從小受盡寵愛性子綿軟不求上進隨波逐流逆來順受的脾氣,沒可能。
專注於棋局的崔洵落子時快時慢,神色認真,眉頭緊皺,這樣的他,卻沒發現自己心裡那個不適合明遠侯府的人是有雛形的。
以理智為基準劃下的那條線,蘇怡安遠遠站線上外。
安國寺一行,蘇怡安後來又同崔媛見了兩次,這兩次崔洵都沒出現,她帶著家裡那位庶姐同蘇怡安打得火熱,每日裡三人在寺廟內循著風景不錯的地方遊玩閑逛。
陳氏對此樂見其成,難得有女兒願意接觸且喜歡的朋友,她每日裡幾乎都是笑著送人出門,遠在另一禪舍的沈氏同樣,小女兒性子裡有兩分同兄長相似的刁鑽之意,朋友雖多,但往往難以長久,難得有個女兒極為喜歡且能長久交好的,她看著也舒心。
於是,等兩家終於離開安國寺時,彼此心情都很愉快。
蘇怡安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漫無目的欣賞路邊風景,冷不防抬眼,看到了站在半山腰小徑上的崔洵。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似乎是在欣賞風景,視線飄過來,看到宣國公府的馬車神情有些驚訝。
想起之前崔洵所說,蘇怡安沒再表露容易讓人誤會的善意,她放下簾幕,對父親母親安靜一笑,說起了回家之後的安排。
“我有很多事想做,母親,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