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元門進去,若是走最近的路到翊熙宮,則必然會經過皇后的正寧宮。
太子剛好從皇后處離開,和郭長安迎面相逢。
郭長安並不常見到太子郭煜澤,腦海裡對太子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就記得以前自己每次見了他都要關心他的咳嗽。若不是他身邊的太監徐桂,加上他那衣服上繡有儲君紋理的太子宮服,她可能都不太敢認。太子的宮服一貫是深青色的,上面繡著四爪的蟒。只有每逢節日盛典,太子才會穿和皇上一樣的玄色衣服。
郭長安走上前道:“太子哥哥。”
太子禁不住風吹,連連咳嗽,身邊的貼身太監立即吧大氅給他披上。他伸手攏了攏大氅,對長安微微點頭頷首,算是打招呼,並問道:“長安今日出宮去了?”深色的宮服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
“恩,和五姐姐一起,去了衛府。”長安踮起腳尖,伸出手遞給太子,太子不明所以,只好接過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長安又努力墊了墊腳,將自己的手從太子手心挪開,繼續往上伸。
太子郭煜澤朝下彎了彎腰。
長安這才終於試到他的額頭。
太子郭煜澤看著她純真的大眼,索性蹲下,省的她一直踮腳。
長安的手在太子的額頭放置片刻,然後又在自己額前放了放,緊鎖眉頭,面露擔憂之情,聲音裡透著關切:“太子哥哥你莫不是又著涼了?”
“孤不礙事。”太子郭煜澤扯著嘴角笑了笑。除了同是母后生養的四妹,旁的弟弟妹妹們見了他,都有些疏遠,更沒人敢問他身體情況,倒是深得父皇寵愛的長安,見了他很少露怯,也不會刻意隱藏她的好奇和關心。
這兩天父皇盡是訓斥他政務不專心,他忙於應付未曾好好休息,加上這天氣時寒時暖,便著了涼。太醫已經開了藥,用了兩日目前也未見起效,反正他平常的喉疾是怎麼也不會好的。他這次來見母后,也是想讓母后探一探父皇這兩日怎麼忽然對他挑剔起來。
“前幾日我為太哥哥的生辰賀禮發愁,六哥哥便送了我一株天山雪蓮。天山雪蓮是不是可以包治百病?”長安道,“我今日便讓人給太子哥哥送去。你一定要吃了它,以後定然是再也不會咳嗽了。”
“是嗎?天山雪蓮雖名貴。”太子揉了揉她的腦袋,“不過孤也不是非得需要,長安不要留著自己用。”
“我不用啊,我又不是儲君。”長安將腦袋輕輕靠近太子身側,“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呀,以後你可就是大周的皇帝,和父皇一樣都是天子。”
太子郭煜澤被她的話說得愣住了。
長安退後兩步:“太子哥哥,我先去母妃那兒了。”
太子蹲在地上,看著郭長安漸漸遠去的背影,開始細想郭長安的話。貼身太監徐桂見太子還蹲著,便上前扶他起來,“殿下,太陽落山了,這外面挺冷的,您身子還病著,咱們還是快回宮吧。”
太子由著徐桂扶起自己,輕聲問:“孤看起來是不是活不長久的樣子?”
徐桂驚道:“殿下您這說得是什麼話!殿下千歲,福氣都在後頭。”
“罷了,孤這喉疾是打孃胎裡帶來的,吃多少藥也不會好。”太子輕嘆一聲,心想以後走一步是一步吧,縱然父皇真心要廢了自己,那也沒辦法。
太子和天子,差一個字,也是差一步,可這一步,卻走得頗為艱苦。
他有時候真羨慕自己的幾位妹妹,從不用擔心地位不保,也不用防著兄弟。
太子因身體關係,在宮裡也時常乘坐步攆。四個人抬的步攆,坐上去還是比較穩妥的。步攆快到東宮也就是毓鑲宮的文華殿時,後面追上來兩個氣喘吁吁的小太監,懷裡抱著一個黑色錦盒。
小太監將錦盒恭恭敬敬地遞給徐桂,道:“太子殿下,這是平樂公主央奴才立即奉送給您的。”
徐桂開啟一看,正是郭長安方才所提到的天山雪蓮。
太子道:“長安有心了。”
待小太監走後,徐桂問:“殿下,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