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一身粗衣,應該不是什麼大富之家吧?”
老婦嘆了口氣道,“哪個大富之家穿俺們這種衣裳,家裡時常無米下鍋,全靠他爹做苦力維持著,現在也累倒了。”
胡翊點頭道,“你裹著腳,又要孫女裹腳,莫非兒媳婦也裹了腳?”
老婦有些不耐煩,帶著火氣說道:
“不裹腳,難道叫街坊四鄰們笑掉大牙?”
胡翊卻是搖頭嘆起氣來,無奈道:
“你裹腳,又找個裹腳的兒媳,現在又要孫女裹腳,一家人都裹了腳,便下不了地,連出趟遠門都不方便,這等於是把你們這一大家子人,全丟給兒子養,還不把你兒子累死?”
胡翊毫不留情,斥道:
“你為了自己那點面子,去坑害自己的兒子,但凡家中多一個勞力,你兒子也不會年紀不大就累倒。”
“可笑一個貧苦之家,為了點面子,竟愚昧到如此地步,面子是你自己掙出來的,可不是裹腳裹出來的,再給你孫女裹了腳,不出幾年,等著把你兒子累死,給你兒子收屍吧!”
胡翊難得的沒有壓制脾氣,化身噴子一通輸出。
他想為那個女孩做點什麼,這一番話令老婦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胡翊這麼做,能否扭轉老婦的想法,他不知道。
只希望這點話,能夠幫到這個女孩一點,哪怕圖個心安也好。
好的郎中能夠醫身病,但胡翊還想要醫世道人心,能醫多少人醫多少人吧。
說實在的,他一個現代人來到古代,有時候面對這些束縛和枷鎖,自己都覺得窒息。
胡翊回過神來,看著遠去的老婦和那女孩,忽然發現,身邊站著早上那個贈銀的婦人。
馬秀英來看那個吃了觀音土的孩童,到這會兒孩子的問題不大,不必再留他們觀察了。
馬秀英這才放下心來,臨走時,看向胡翊問他道:
“你不喜歡削足適履?”
胡翊點頭道,“就該削履適足,既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怎麼能狠心折斷孩子的腳,強做那三寸蓮足呢?”
馬秀英也笑了,誇胡翊道,“你這年輕人膽子倒大,是哪家的公子?能把你的名諱說給我聽嗎?”
“我叫胡翊。”
“家中有人做官嗎?”馬秀英又問道。
“家叔胡惟庸,現任四品太常少卿。”
看著婦人點頭微笑,而後離開。
胡翊這才注意到,在那婦人近乎垂地的衣裙下,有一雙未曾裹纏過的大腳。
此時再看婦人的馬車,和身後恭敬謙卑的崔醫士,以及那十餘個全盔全甲的隨行武士。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