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被關在手術門外,雙目通紅,完全看不出平日裡淡定從容的風采。
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一池子的血水還有方執亦割下去時眼底的決絕。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自殺呢。
劃開皮肉的那刻他的阿亦想的是終於解脫了嗎?
他不要自己和方率了嗎?還有平安……
都怪那些人,如果沒有他們,他的阿亦就不會受這麼多苦。
白季臉色陰沉,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嗓音冰冷至極:“告訴白文清,我沒心思和他耗了,不把人交出來,危險的就不只他一個了,別忘了他媽也在我手上。”
掛完電話,方率氣喘籲籲地跑到他面前,聲音混雜著哭腔:“白季哥,我哥呢?”
白季沉默一瞬,“還在手術。”
方率渾身血液仿若倒流,他蹲下身把頭埋在膝蓋裡,整個人都在顫抖:“怎麼會這樣……都怪我,是我說錯了話讓他傷心的,都是我……”
白季喉結滾動幾番,忍住淚意,他揉揉對方的頭發安慰道:“別這麼說,你哥要是聽到了會傷心的。”
“他是一個好哥哥,我不是一個好弟弟。”
“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阿亦他會沒事的。”
“如果那天我沒有說那些話就好了,白季哥,你不知道的,我……說了很多讓哥哥難過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們煎熬地等待,終於,門框上寫著手術中的燈熄滅,門開了。
白季趕緊走過去,“怎麼樣了醫生?”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幸虧發現的及時,病人目前沒什麼大礙了,手腕縫針的地方不要沾水,他情緒也不穩定,請時刻關注他的舉動。”
“謝謝醫生。”
方率在旁邊鬆了口氣,眼淚直流:“還好沒事……還好沒事……”
方執亦被推出來時緊閉著眼睛,瘦弱的身軀和病態蒼白的膚色幾乎要與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
白季為方執亦換了間新病房,順便讓人處理了原來那間廁所洗手池裡的血。
他不想讓自己,更不想讓方執亦回憶那幅場景,他怕對方會重蹈覆轍。
手術結束他和方率兩人就守著方執亦身邊,寸步不離,直到黃昏,病床上的青年才醒來。
對上那道溫柔的視線,方率的眼淚一下子掉落,“哥……我好想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方執亦仍然不能說話,他張開一條手臂,方率小心地抱住他,“哥……我好怕,我好怕……”
方執亦輕拍弟弟的背,露出淺淡的微笑,隨後,把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白季的身上。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視,那一刻,方執亦忽然覺得沒有離開成功好像也不那麼糟糕。
自這天起,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努力忽視圍繞在他耳邊唯有他能聽到的喪氣話,只要一不開心,他便張開手讓白季把他抱在懷裡。
雖然還是說不出話,但看著方執亦在一天天變好,方率和白季懸著的心落下一半。
因為高三生的學習緊張,方率很快就回學校了,離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希望回來後能聽見哥哥的聲音,還約定好下次見面一起出去吃飯,不然他在學校的壓力太大,緩解不了。
方執亦知道對方是怕他再想不開,於是笑著拿起桌上的筆在本子上寫:等你放假,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蛋炒飯。
“好。”方率低下頭,眼淚覆在眼眶裡,方執亦見狀無奈地替他擦去淚水,用食指輕輕一點他的額頭。
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