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暖,扶疏琢磨著離開妖皇的法子。她才不要當幹柴燒,得早點回妖林去找樹爺爺了。
可是腦子不靈光,沒琢磨出辦法來,反而昏沉欲睡,她靠著花盆打起了盹兒。
扶疏睡著正香,一聲張狂的虎嘯突然震響,立刻就將她驚醒了。
“幹得好,吃掉她!”
……啊!
扶疏睡意朦朧,反應慢半拍,待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被含在嘴裡,她劇烈扭扭身子,緊接著,就被什麼東西從花盆裡提溜出來了。
還不待她弄清楚怎麼回事,葉子就被洶湧的口水浸泡,有利齒在她葉子上碾來碾去,陣陣刺骨的疼突然躥滿全身。
她掙紮扭動,想脫離虎口。可她一動,對方的牙齒咬得就更緊,妖身更疼,藤葉疼得翹卷發顫。
她驚悚地想:該不是遇上食草妖了吧?
樹爺爺曾耳提面命,食草妖是所有草木的剋星,他們嘴含尖牙利齒,哪怕是成了精的草木妖都鬥不過,嘴過之處,葉碎藤殘,屍骨不留。
也就是說,自己會被吃掉。
扶疏僵直了藤葉:啊,我不要死,活活嚼死,比曬死更可怕。
樹爺爺,救命救命,有妖要吃我!
這邊急慌慌地想要逃命,一聲陰陽怪氣的嘲諷緊接著響起。
“這就是老大的草木妖?還愣著幹什麼,叫你吃根草,怎麼還沒吃完?沒用的廢物!長耳你上,趁著那廢物不在,趕緊把這小藤妖吃掉,記得吃幹淨點。王後那個老不死的,小爺還沒有契約草木妖呢,她倒先偷偷藏一個了。有好事敢不叫上我,呸,小爺要他們好看!”
還真是食草妖!
扶疏一哆嗦,險些被嚇暈過去。
不過,她到底還沒笨死,知道這會兒暈不得。她劇烈掙紮,想要逃跑。她不要死,哪怕留點藤子,泥土一插還能活,吃太幹淨就真的死翹翹了。
長耳兔面色發苦,道:“二王子,饒了小妖吧,這藤子太難啃,嚼不動。”
二王子扔來石子,叫囂著大罵:“連根草都嚼不爛,要你有何用!黑猛你上。”
扶疏還沒脫離兔嘴,又入了牛口,而且這牛就跟餓瘋了似的,從根部張嘴就咬。扶疏一愣,隨即整棵藤子僵死。
草木妖的根相當於獸妖化形後的腳丫子,觸感異常靈敏。更何況,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腳丫子能舔能咬嗎?
一時間羞憤蓋過了恐懼,全身的靈力朝根部湧去。
“咯嘣”一聲脆響。
緊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牛叫,“邙!!!”
牛妖退後兩步,張開嘴,當啷當啷當啷,門牙掉了三顆。
二王子虎軀一震,“怎麼回事?”
牛妖捂住豁牙的大嘴,都想哭了,“不嘰道……”
趁著兔妖目瞪口呆之際,扶疏藤葉的壓力驟減,本能地把根支在兔子嘴邊,用力一掙——
嘰!!!又傳來撕心裂肺的兔子叫。
眾妖瞪大眼,張大嘴,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一幕。
他們在做夢吧,脆弱的草木妖,接連崩斷了牛妖和兔妖的牙齒!牛妖和兔妖,食草妖哎,被一棵草打敗了!
這、這這哪裡來怪草?!
扶疏從兔嘴裡掙紮出來,“哎吆”一聲慘叫,徑直摔在草地上。她撲騰著站起,舉目望去盡是獸妖的腿,“啊”地一聲枝葉亂顫,邁開雪白嬌嫩的腳丫子,扭頭就跑。
這時候,腦袋瓜子再鈍,也知道要吃她的是誰了。
狐妖青九,虎王的小妾。準確來說,是她生的虎崽子,勺皓山的二王子,尤商。
伺候虎後的老人經常說起這事,提起青九,都是一副混合著不屑、鄙薄、怨憤、憎惡的表情。扶疏腦子笨,聽不懂他們的話。可聽得多了,傻子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十多年前,虎後懷著大王子,因積年累月的暗傷爆發,危在旦夕。虎王下山為她尋藥,救下一隻名為青九的狐妖,原本他並沒有放在心下,找到藥草就回山了。但是青九看上虎王,以報恩的名義偷溜進勺皓山,之後趁著虎後懷有身孕,用計爬上虎王的床。
當時虎王和虎後還是勺皓山上挺恩愛的一對夫妻,因為青九橫插一槓子,沒多久,又生下二王子尤商,關系出現裂縫。
後來發生種種事,虎後搬出虎王的洞府,帶著大王子在勺皓山另一處刨了個山洞,取名璇璣洞,就此跟虎王分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