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佐先將有問題的靈石扔過去, 問了一句:“你在靈石裡放了什麼?”
既然賀佐出聲了,桑裴就抱著扶疏站在一旁, 檢查她面板上的斑點,就算在慢慢消退,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 只要一碰,扶疏就難受得直掉眼淚。
“對不起。”桑裴喉頭滾動, 嗓音嘶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小家夥就出事了。早知道,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她獨自出去的。
扶疏白白嫩嫩的小臉上遍佈黑色的和綠色的斑點, 碰一下就又癢又疼, 偏偏桑裴抱得很緊,扶疏都快喘不過氣了,扒拉住他的脖子直哼哼。
“她會認罪嗎?”扶疏小聲問。
桑裴冷聲道:“不認也得認。”
扶疏打了個冷顫, 試探地道:“哥哥你生氣了?”妖皇大人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嚇人啊,總給人一種馬上就要大開殺戒的感覺。
桑裴僵硬的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沒有生氣。”
扶疏更害怕了, 完了完了, 笑成這副模樣, 他一定是生氣了, 這下該怎麼辦?扶疏忐忑得不行,盯著桑裴的側臉,突然福至心靈, 心一橫,嘟嘟小嘴,湊到他的臉上,“啵”地一聲……
親了一口。
親完,她忐忑地觀察桑裴的反應。
樹爺爺保佑,她看到笛雁坡很多朱雀都是這麼哄人的,只要親一下,被親的那個有再大的氣性都會消了,然後兩人還是和和美美的……可一定一定要有用啊。
桑裴感覺到臉側的溫涼,愣了片刻,垂頭又看見扶疏討好地笑,頂著一張黑黑綠綠的包子臉哄他:“哥哥不氣,好不好?”
被那雙淺綠色的大眼睛一眼不眨的注視,桑裴心底躥過一股暖流,氣性就像紮破的水袋,“嗖”地就放空了。騰出左手狠的敲一下她的腦袋,板著臉道:“你這出跟誰學的?”
扶疏老實回答:“很多小妖,都是這麼哄人的……沒、沒有用嗎?”
桑裴兩胳膊嚇人的力道放鬆了一點,“有用。看戲了,認真點。”
扶疏笑出一口米牙,扭過頭看賀佐與商言之間的交鋒。
這邊,商言跪在地上,悽悽慘慘地看向賀佐,她最擅長察言觀色,尤其瞭解賀佐,一見他手在顫抖,便明白此時的賀佐心裡定然是暴怒的,表現得越是平靜,心裡一定越生氣,若非為了問清真相,他定然毫不猶豫殺了她。
是啊,那棵又老又枯的大柳樹是他的心頭寶,誰都不許動,動了就別想走出綠絨山林了。
商言恨恨地回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那人不是說,那些靈石能讓草木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絕對不會被發現嗎,為什麼現在,突然就被發現了?
就算被發現了,她也不能承認……
商言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委屈地搖頭:“沒有,我對綠絨前輩素來尊敬,靈石是送給她的禮物,怎麼會在靈石裡做手腳,誰會那麼蠢啊。”
賀佐抿唇,拿出高位者的威嚴:“送靈石的人可一點都不蠢,如果不是發現得早,綠絨前輩會慢慢地被毒死,死得神不知鬼不覺。商言,我再問你,你的靈石是從哪裡拿的,為何要害綠絨前輩?”
商言強迫自己冷靜,抬頭悽然道:“大人,你要如何才肯信我?我絕不敢生出暗害前輩的心思啊。”
“靈石確是我送出去的,但是,中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誰也不知道。”
賀佐差點就相信了,“你該不會不知道,能進入綠絨山林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吧。”
綠絨山林裡藏了這麼大的秘密,能進來侍奉的,無一不是精挑細選,進來都發過誓,他們就算蠢笨、無能,但衷心絕對靠得住。
商言心頭一驚,改口道:“也許是我的下人……他們中間出了叛徒、一定是的!”
桑裴冷眼旁觀,看到這裡勾唇,這只狐妖比當初的青九心智和手段高明瞭不知多少,即便如此,還是藏不住尾巴了。
虎王身邊曾經有一隻狐貍,而今朱雀王的親兄長身邊也有一隻狐貍,狐族有何目的,派族內的美人過來,專門給四大部落做小妾的?
賀佐並非傻子,並不信商言的話,從進入柳樹林之後,她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
“伺候你的人,不是你自己從狐族挑選出來的?”
商言陡然出了身冷汗,這話還要怎麼接,她該如何辯解,再繼續將罪名推給她身邊的小妖?不,不行,她要那麼做的話,賀佐就該懷疑上狐族了,她不能出賣狐族的,無論故意還是無意,叛徒都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為了掩飾驚慌,商言顫抖地低下頭盯著賀佐的鞋子看,看著看著,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子不甘。
雖然是奉命進入綠絨山林,也暗地裡給狐族傳了信,將自己打聽到的,關於朱雀部落的隱秘都傳了出去,她是做了很多對朱雀部落不利的事情,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賀佐啊。她就是看不慣那棵大柳樹,明明她才是賀佐的妻子,為何他對一棵柳樹那麼好?
她能看得出來,賀佐對待大柳樹的態度,根本就不像契約者對待草木妖,更像是男人對待心愛的女人,可那只是一棵大柳樹啊……
商言已然忘了她原本的身份,所謂的賀夫人,不過是個虛名兒而已,而她當了多年的賀夫人,滋生出了野心,利用賀夫人的身份,暗地裡做了不少壞事。
賀佐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道:“亦或者,是你們狐族想對綠絨前輩不利?”
商言臉色越來越蒼白,抵死狡辯:“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我有什麼理由害綠絨前輩?大人,您千萬別被欺騙了,商言可以發毒誓,我對您的衷心,獸神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