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了來自妖域的妖後, 桑裴得空去看了密室,一片素有兇險之名的山峻, 就是他日後的修道場。
如今,修道場外站著兩位擅長禁制和陣法的老妖怪,他們根據桑裴的要求, 正吩咐三十隻小妖刻畫聚靈陣,在桑裴閉關時提供充裕的靈氣;此外, 還要加數個能攻能守的陣法,防止外來妖誤入此地, 打擾了桑裴的修煉;在山上各處,更是隨處禁制, 一不小心, 就要了條命。
雛形已經出來,再過一個多月,差不多就能完工。
“大王, 這個可不能踩,有禁制,會彈出腐蝕獸妖的毒水。”
“別別別, 大王, 這裡是五雷陣, 很難佈置, 都快半月了,才完成個殘陣,大王可別一腳踩廢了!”
桑裴行走裡面, 負責陣法的兩個老妖怪眉頭都皺起來了,牢牢的跟著桑裴後面,不住提醒他。怕桑裴一步踏錯,壞了他們的得意之作。
兩只老妖怪雖然也懼怕桑裴的威壓,可更愛惜自己的作品,這些陣法和禁制,一旦完成,就可以將整座連綿起伏的山脈圍成鐵桶,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桑裴要是用完了,還能留給下一任的庸陵王呢。
桑裴:“…………”
桑裴揮揮手,讓小妖繼續做他們的事,參觀了之後,就離開這裡,如往常一般,走入妖林。
自從那晚從半卷天書中得知扶疏的危機,他就恨不得將她帶在身邊,那樣一來,也省得時時掛念。
綠葉遮天蔽日,桑裴抬腳踏入妖門的時候,問了腐肉青苔,得知扶疏和許多的草木妖,都跑到那個醫治獸妖的靈泉去了,想必是哪裡有了什麼訊息。尤其是扶疏,恨不得一動不動,就趴在那裡守著。
腐肉青苔齊聲道:“藤老大那麼認真,約摸是什麼醒過來了。”
醫治獸妖的靈泉,就桑裴所知,目前醫治的獸妖只有母親。
桑裴心猛然一跳,略有些失態,腳步不由自主加快,就往腐肉青苔所指的那個地方走去。
雖然已經習慣了冷漠,習慣表現得威嚴點以鎮壓四方,桑裴此刻的臉上,還是閃過複雜,悲傷、喜悅,最多的還是喜悅。
母親昏迷了那麼多年,終於要醒過來了嗎?
風馳電掣趕到靈泉,就見裡三層外三層圍的都是草木妖,就像在那裡突然搭了個小樹林。樹林裡議論紛紛,都在看著靈泉中的景象,討論著裡面的事。
桑裴化為原形闖進去,在最裡側看到扶疏的一根藤條,正試探著將藤條深入靈泉裡,試試能不能將那串地精籽揪出來。
“哥哥,你來了!”藤條見到大白虎,撤回藤枝,親暱地纏繞住大白虎的脖子,從遠處看,就像是給他套了一個花環。
獸妖的脖子是除了心髒外,最致命的弱點,即便是朋友,也輕易不能觸碰。桑裴的脖子,也就扶疏能碰了。
桑裴按耐住情緒,一雙虎目一眼不眨的盯著水面,水面微波蕩漾,從上面偶爾能看出咕嚕咕嚕冒著的泡泡,眼睛能看到水底下的情形。
他放慢了呼吸,怕打破了這幅場面,問纏繞著他脖子的藤枝:“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扶疏藤葉支楞開,一根細小的枝條趴在他耳朵邊,掩飾不住興奮道:“是幹娘,梓布叔叔說,她快要蘇醒了!”
桑裴鼻子有點酸,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沉聲道:“嗯。”
扶疏抖動葉子:“放心吧哥哥,幹娘會沒有事的,有我看著呢。”
大白虎點頭:“嗯。”
一虎一藤就在靈泉邊坐了半天,雖然知道一時半會兒裡面也不會冒出個人,還是傻兮兮地盯著水面看。其餘的草木妖見虎後暫時還出不來,就陸陸續續離開。
扶疏見桑裴僵硬著臉,就疑惑的體會了下他的心情,隨即笑開,這是高興的吧。
幹娘醒了,哥哥高興,她也很高興。
她趴在桑裴耳邊,跟他講小時候的故事。比如,扶疏還是細細嫩嫩的小藤妖時,和虎後、桑裴三隻妖怪在璇璣洞裡玩幼稚的吃飯遊戲;還有後來桑裴教小扶疏讀羊皮卷,因為太嚴厲,虎後心疼扶疏,就訓斥了桑裴一通……
聽扶疏說出這些事,一切都恍若昨日。
直到——
“你們麻溜兒滾開,吵吵吵什麼,耽誤了大事等我出去揍你們!滾!!!”
從靈泉裡猝不及防探出一片長條的葉子,在桑裴的腦袋和扶疏的葉子上各自狠抽了一記,讓兩人趕快離去,不要打擾他的治療,桑裴才帶著扶疏離開。
有這麼一樁好事,桑裴離開妖林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走回去路上看到虎王,也沒有影響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