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曲彈罷,凝視著顧昭歡不語,倒是顧昭歡笑著打破了沉寂:“大哥在想什麼?”
顧昭益回過神來,語聲堅定而溫柔:“有朝一日,大哥會帶你出去看看那廣闊的天地。”
顧昭歡聞言,怔怔地落下淚來,自己竟未覺察。
“都怪我,大好的日子竟把你惹哭了。”顧昭益見她墜淚,慌忙好言去哄。
顧昭歡取出自己的手帕拭了拭淚,卻又笑道:“也許是酒喝多了,靈臺就不大清醒,哭哭啼啼的。大哥自然是好心。今夜大哥所撫之琴,倒令我魂魄似乘風去了那山水之間。”
“那便值得了。”顧昭益溫潤眸中瀲灩生輝:“你好好歇息,大哥這就回去了。”
顧昭歡仰頭看去,月上中天,已是三更時分,便答應了:“也好,大哥早歇。”
她一招呼,兩個小丫頭就應聲過來開了院門,顧昭益也就告辭,顧昭歡立在院門前,一直瞧他進了東廂房才關門回屋。
屋裡又是另一番情形,香櫞院的大小丫頭們自發湊了錢置辦了一桌酒席為三小姐賀壽,雖不是山珍海味龍肝鳳髓,卻也是時鮮蔬果並可口臘味,七七八八擺了一整張長桌子,又放著各色幹果以下酒。
顧昭歡一進屋後,眾丫頭們便擁著她坐了上座,然後也不拘禮節,各自隨便揀了位置坐了,輪番給顧昭歡敬酒。
因為擔心外頭巡夜的婆子聽到,大家都不敢高聲說話談笑,但這半夜的酒也是吃得甚是開心,最後陶然一醉,入了夢鄉。
晚上睡得遲,第二日大家直到辰時末方醒,丫頭們先醒了,然後明月便把顧昭歡叫起來,服侍她梳洗更衣,因為每日去老夫人那邊的請安誤不得。
早膳過後,顧昭歡匆匆去了安樂院,比之以往,仍然是有些遲了,但老夫人這一次卻似並不在意一般,見顧昭歡來了便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顧昭歡恭恭敬敬問了安方在老夫人面前的小杌子上坐下,老夫人摸了摸她的烏發,慈祥道:“昨兒過中秋,大家一時忙,竟沒顧得上你的生辰,歡丫頭不會責怪祖母罷?今晚上該為你補過一次才是。”
顧昭歡識趣地搖搖頭,臉上醞釀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來:“祖母賞了那樣好的禮物為歡兒賀壽,歡兒已是感激不盡,倒不用特意補過了,勞心勞力的,不好麻煩大家。況且昨日中秋大家好好熱鬧了一場,都覺疲累,今日正該歇歇。”
她一瞧這時屋子裡只有自己和秦氏母子三人,難怪覺得氣氛柔和許多。
顧昭婉因腿傷未愈的緣故,老夫人特許了她這兩個月不必過來晨昏定省,方氏也心疼女兒,每常守在她身邊,來老夫人處請安也不過是點卯應付而已。
但這麼一來,顧昭歡遇不上她們,倒是眼不見心不煩。二房的秦氏與顧昭靜母女卻是極好說話的人,顧昭蘊更是機敏可愛,幾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倒是顧昭彥,循例來安要為顧昭歡補過生日,想起臥病在床的妹妹顧昭婉,心中怏怏,因記著方氏的囑咐不可在外亂說,自己訕訕地坐了一會兒也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