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天,六秀、九秀已是疲憊不堪,腿腳腫脹,又疼又麻。大柱、二柱汗流浹背,腰痠腿疼。又加身無分文,飢腸轆轆。路上,只好去沿途村莊的百姓要些山藥和窩頭充飢。可是,也難解腹中飢餓。幾個人的身體已無力支撐,感到路途遙遠,寸步難行。
長途的奔波,又加飢寒交迫,使六秀和九秀患病在身,四肢無力,無法行走。大柱的槍傷仍不見好轉,發炎流膿,疼得他直呻吟。
這天,天已黃昏,幾人咬著牙硬撐著,來到一個平原村莊。走進村口,發現一處房屋,多年無人居住。一商量,只好進去在這裡過夜了。
一進屋,幾人不知不覺倒在炕上,呼呼睡去。再一睜眼,天光大亮。二柱見大柱、六秀、九秀一病不起,慌忙去村裡要些熱水和飯食。
六秀喝了幾口水,眼前朦朧,吞吞吐吐地說:“再繼續……走下去……我們……都病死……餓死……”
九秀哭道:“嗚嗚……六姐,大柱的傷還不好,我們又患了病,身無分文。”
“回家怎麼這麼難啊!嗚嗚……”六秀也痛哭起來。
“要不,我們在這個村裡先暫時住下來,回家以後再說。”九秀擦了一把淚水,說道。
“只能這樣了。”
“我現在去找這個村的地保,要求在這兒落戶,好嗎?”二柱站起來,說道。
於是,二柱找到地保,說明了情況。地保一聽他們的遭遇,十分同情,就爽快地答應了。
從此,幾口人幫助這個村莊的農民種植莊稼,得到了一些糧食。此外,大柱、二柱又開墾了幾塊荒地,種植農作物。他們在這處閒置的房屋裡長久居住下來。就這樣,幾口人得以正常生活了,身體也漸漸好轉了。
幾年後,六秀和大柱生育了兩個兒子,九秀和二柱生育了一個兒子。給他們取什麼名字呢?六秀和九秀心想:自己天天思念家鄉江南,時時想起家門前的小河、小船和小橋,就把家鄉的小河、小船、小橋當作三個孩子的名字吧,以慰藉思念家鄉的濃情。於是,六秀的兩個兒子喚名為趙小河和趙小舟,九秀的兒子喚名為趙小橋。
時光流逝,歲月無情。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不經意間,一絲絲白髮爬上了六秀和九秀的青春秀髮,光滑細膩的面板生出無情的皺紋,那明眸善睞的年少神情變得老眼昏花,而淚光閃閃了。
看到幾個孩子,六秀和九秀就想起了兒時的自己,對家鄉的思念又深厚而濃郁了。姐妹倆經常對孩子們深情地說:“你們的外公外婆家在遙遠的江南,江南可好啦!外婆家有你們的好幾個姨媽,還有小舅舅,全家可熱鬧啦!到時候,去你們外婆家。”
而每當姐妹二人向孩子們訴說著故鄉江南的親人時,三個孩子靜靜地聆聽著。個個眨著明亮的眼珠,紛紛叫道:“媽,我好想去外婆家啊!”
“媽,什麼時候去外婆家啊?”
“媽,我也去外婆家。到時帶著我去啊!”
“我去!”
“我也去!”
聽著孩子們的爭先恐後的喊聲,姐妹二人心緒雜亂,眼前模糊了,一汪淚水湧出眼眶,撫摸著孩子們,連連答應道:“好!到回江南的時候,把你們都帶上,一同去!”
一聽到這話,三個孩子總算安靜下來。
“離家三十多年了,爹媽還在嗎?”
“怕爹媽早就沒有了!”
“去了多少封信,都沒有回信啊!”
“家裡到底怎麼了?嗚嗚……”
“我好怕啊!嗚嗚……”
姐妹倆一邊訴說,一邊哭泣起來。大柱看到後,心裡十分同情,上前安慰道:“你們又想家了!別怕,我們家省吃儉用,攢夠路費,就送你們回江南的!”
二柱一進屋,連連說道:“是啊!是啊!我們有了錢,夠買火車票的,才能回江南呢!”
聽到這些話,姐妹二人心裡舒服了許多,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了希望。彷彿明天就坐上了火車,回到了故鄉。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黑黑的長夜漸漸消逝,天空又明亮了。
這天早晨,公雞一聲又一聲鳴叫著。六秀驚醒了,揉揉雙眼,望望窗外。見大柱挑起扁擔,擔著水桶,去村邊那口水井挑水了。二柱推著獨輪車,去磨玉米麵了。堂屋內,九秀正在拉風箱,生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