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過了多久,紫檀百福床腳下,露出一顆灰色的小腦袋,那雙精光四射的老鼠眼骨碌碌轉悠著,當看到屋裡沒有那個可怕的老太太的時候,順風這才躡手躡腳地出溜到床邊兒,小心地繞過了正在打瞌睡的阿燦,悄無聲息地跳上了床鋪。
“主人,主人您醒醒!”順風把身子藏在柔軟的枕頭下面,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在嶽綺雲的耳邊小聲地呼喚到。
“嗯......”嶽綺雲掀開沉重的眼皮,當看到眼前放大的老鼠眼睛時候,倒也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問道:“順風,你又跑來做什麼?”
“主人,我有要緊事告訴你呢,您倒是醒醒啊!”順風抖著長長的胡須,生怕聲音大了把那個可怕的老太太招惹過來,湊在嶽綺雲的耳邊小聲吱吱著。
“說吧,我聽著呢......”嶽綺雲依然昏昏沉沉的,嘴裡無意識地發出了類似老鼠的吱吱聲。
“主人讓我去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了。”順風又向前湊了湊,幾乎貼著嶽綺雲的耳朵說道:“我的兄弟們曾經看到過,好像有一個梁國人跟蘇沐駒接觸過。”
“梁國人?”嶽綺雲倏地瞪大了眼睛,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滿腦袋的瞌睡蟲瞬間跑了個幹淨。
“哎呀媽呀!”順風被嶽綺雲的一驚一乍給嚇到,吱吱叫著翻滾下床鋪,一頭紮進了床底下。
“梁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長什麼樣兒......”嶽綺雲一連串地問道,最後幹脆掀開被子走下床,一把從衣架上取下厚厚的裘皮氅衣披在身上,急吼吼地道:“這人現在哪裡,快帶我看看去!”
“他.......他已經走了......”順風把腦袋探出來,見嶽綺雲這通折騰並沒有將那老太太咋呼進來,隨即又跳上了床鋪,抖著鬍子繼續回報起來。
“那人對我們草原倒是非常熟悉,在您把姓蘇的那一家子處理的時候,就已經跑了。現在這人應該出了燕國的邊境......”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嶽綺雲長嘆一聲,跺著腳問道。
“我這不也是剛剛從兄弟們那裡聽到嘛.......您也知道,這老大一片草原,我們鼠族傳遞資訊又是口口相傳,中間肯定會耽誤一些時間。等我得到訊息,那人早就跑沒影兒了。”順風人立在床上,攤開兩只爪子,還非常人性化地端了端小肩膀兒。“這出了草原,我們就更沒法了,老鼠也是分地域的吶!”
“居然不遠萬裡地跑到烈焰王庭陷害於我,也真是為難他們了!”嶽綺雲無奈地坐在床頭,一雙黛眉蹙起。
她就知道這次的事情不簡單,卻是沒想到真正的幕後黑手卻是來自自己的故鄉。
“梁國人......孫校尉......蘇沐駒......”嶽綺雲指間輕輕叩擊著床榻,堅如金鐵的紫檀木料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條模模糊糊的線在嶽綺雲的腦子裡逐漸成型。自她嫁到草原後發生的一切事情,如回放的電影一般在她的眼前逐一劃過......
“若是能捉住那夥人就好了!”想了半天,她還是有幾處沒有想通,隨即放棄地長嘆一聲:“如今,所有浮出水面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也就只有盯住了孫校尉這一條線了!”
許是被嶽綺雲傷了心,自那天被嶽綺雲連損帶罵地轟走後,元烈倒是很少出現在她面前。
而莫箏則是看著元烈冷落嶽綺雲,也還真就不到她這裡蹦躂了。
於是,嶽綺雲就在趙嬤嬤的精心服侍下,專心地坐起了月子。
時間過得飛快,轉瞬間一個月就過去了。
自從第一場春雨下過,燕北草原的春天徹底到來。牧草瘋長著,牛羊們哞哞歡叫著,每日在翠綠的草場上飄來飄去。
溫暖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草原上每個生靈身上,在自然法則面前,所有的生靈都是一樣的。
烏蘭在王庭外面的草原上撒著歡地奔跑著,溫柔的風吹得它雪白的毛發如波浪般飛舞。它一個急停轉身,差點白後背上那個小小的嬰兒給甩下來。
“咯咯咯......”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發出了一串清脆的笑聲,一雙小手卻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它長長的背毛。
“哎呀呀!這可怎麼行,怎麼行啊!”趙嬤嬤緊跟在烏蘭後面,心驚膽戰地看著小潤兒像個小動物一樣趴在這雪獒的背上,生怕一錯眼珠,小主子就會從高大的雪獒背上掉下來。
“嬤嬤,您不用跟著,烏蘭不會摔著潤兒的。”嶽綺雲坐在茵茵的草地上,身子下面鋪著一張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子。
劍蘭半跪在她的身邊,挽著一隻草編的筐藍,正從裡面把廚娘做好的食物一一擺放在皮革上。
沒錯,嶽綺雲這剛剛出了月子,就攜家帶口地跑到草原上體驗古代的野炊。
距離她們百十米開外的地方,龍虎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將她們圍在中央。周郎將和李大龍坐在一起,嘴裡叼著一根青翠的野草,愜意地曬著太陽。
“我看大妃這是在王帳裡憋的狠了,連吃個飯都跑到外面來。”李大龍看著遠處跟劍蘭一起張羅著食物的嶽綺雲,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己的道。
“放你的哨吧!”周郎將一腳踹上了李大龍的腰眼,瞪著一雙圓圓的豹眼吼道:“女人坐月子的事,你跟著瞎摻和啥?”
“哎呦!”李大龍被周郎將踹了個跟頭,他一骨碌爬起來,扒拉著身上的草屑塵土氣哼哼地道:“放哨就放哨,你踹俺幹啥?”
“你小子!”周郎將吐掉了嘴邊的野草,也跟著站了起來,極目向遠處眺望了一會兒後,才安心地吩咐道:“去跟兄弟們說,都給老子警醒點兒,咱們龍虎衛可不能再丟人了啊!”
“明白,瞧好吧您就!”李大龍臉色一肅,又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雨夜,飛快地向著不遠處計程車兵跑了過去。
此時,烏蘭馱著小潤兒已經跑了好幾圈兒,它耷拉著舌頭趴到了嶽綺雲的身邊,看著劍蘭手裡的風幹牛肉哈赤哈赤地喘著氣。
“嘎嘎......”小潤兒好像還沒有玩夠,依然趴在烏蘭後背上,拍著手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