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正說著話,前邊卻要開始了,聚珍樓的老闆站出來,腆著個大肚子站在一樓中間,道:“各位貴主兒大駕光臨,我這聚寶樓可真是蓬蓽生輝啊。”
徐妧楓與霍嫵耳語道:“這老闆,真是一日比一日圓潤。”
老闆不知有人在議論他的身形,繼續說道:“我這聚珍樓的規矩,大家也都知道,各家貴人捐出的寶物前日以送到我這兒,今日募資,所得善款一概用於賑濟流民!”
西側有兒郎高聲道:“這是自然,權當做件好事了!”
“那,這廂就開始了?”老闆笑道,“陳小姐是東道主,這第一樣寶貝,就從陳小姐開始嘍?”
不遠處的竹簾裡傳來陳思璇的聲音:“無妨,粗陋小物,就當是拋磚引玉了。”
她話雖如此,拿出來的卻不是一般東西。
那是一個青銅打造的博山爐,爐體是豆形,有個高而尖的蓋子上頭雕刻著蟠龍圖案,爐身上則是層層蓮瓣。老闆道:“這是隋朝豐寧公主的東西,算是老東西了呀,難得小姐還儲存得這麼好。”
他說完,就把博山爐放在他手邊的錦盒中,錦盒與二層樓每間雅間之間都連有金絲銀線,只需晃動繩索,就能把寶物順著銀線遞過去,供個人把玩。
霍嫵與徐妧楓對這個沒什麼興趣,是以都沒有動手。
她們沒興趣,卻聽見有個女聲道:“這個我喜歡,願出二百兩銀。”
她說完,霍嫵就聽見徐妧楓嘖了一聲,“還真是……打定主意跟著陳思璇跑了。”
霍嫵不解,道:“這是怎麼?”
“那是新進京的戶部侍郎的女兒,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一門心思把陳思璇當自家姐妹看待,與她形影不離的,倒是她家裡本家的幾個姐妹,也沒見她有這麼當心過。”
“許是。”霍嫵遲疑道,“二人興味相投?”
徐妧楓翻了個白眼,“依我看呢,是臭味相投吧。”
“我也願出三百兩!”
“我出五百兩!”
……
西側那邊的叫價聲絡繹不絕,陳思璇倒是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
突然有一人道——“我出六百兩!”
有人不滿道:“剛才我叫的就是六百兩,你難不成沒聽清?”
年輕兒郎混不在乎地道:“聽清了,所以,我說的是六百兩,金!”
“六百金買一博山爐?”徐妧楓不由得咂舌道,“這人腦子壞掉了吧,還真是有錢沒處花嗎?”
“那可是景陽侯家最受寵的幼子安珣,他樂意花,也不礙咱們什麼事。”
景陽侯老來得子,對這個與他孫子同齡的小兒子視若珍寶,少什麼也不會少了他的銀錢,安珣朝陳思璇的方向拱手,道:“這博山爐即是小姐的心愛之物,我雖拍下,自然也是原物奉還,贈予小姐,還請小姐收下。”
“多謝公子美意。”不多時,怡黛走出來,朝安珣福了一福,安珣沒見到陳思璇,倒是頗為失望地朝她那地方望了又望。
“倒還真虧得這傻小子買下來這玩意,絕了我哥那念想。”徐妧楓嘟囔道,“你是不知道,我哥這回連壓箱底的銀兩都翻出來了,滿心想著要將陳思璇的東西拍下,我問他我拿出來的東西怎麼辦,你猜他怎麼說的?”
“他壓根忘了還有我這麼個人,連我也要來這兒都忘了,氣得我今日一早都沒和他一起出門!”
霍嫵怪道:“那剛剛似乎沒有聽見令兄的報價?”
徐妧楓羞道:“我哥哪裡有這麼多錢去拍,價錢逐輪上漲,他此時怕是蹲在不定哪個小角落裡,抱著錢袋子痛哭出聲呢!”
“就你最會埋汰你哥哥。”
六百金的價位一出,後面的東西再怎麼樣也難趕上,霍嫵看中了一對白玉耳墜子,花了些銀錢收入囊中,自覺完成了任務,也懶得繼續再看下去,她今日起得早,這會兒正有些犯困,就歪在椅背上,邊打瞌睡,邊與徐妧楓說說閑話。
徐妧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的東西就快出來了,你也不心急?”
霍嫵懶懶地答:“左右又沒個老侯爺家的安珣為我大出血本,我急什麼,隨他去就是了,等到了我的,再起來道聲謝還不行嗎。”
她說著,就放任自己眯了過去。
霍嫵這些年練出一身偷摸著睡覺的本事,人還好端端地坐在那兒,魂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還是徐妧楓急急地把她叫醒,“我說你啊,別再愣神了,都叫到你的東西了!”
霍嫵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多少銀?二百還是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