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曾經養過一條白色的小奶狗,也是像這個小姑娘一般,動不動就委屈得團在角落裡,看得人再大的脾氣也全消了。
他想伸手摸一摸女孩兒的頭,又想到摸不著這回事,手便僵在了半空中,少年清咳一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把手收回來,道:“既然你說只有我能看見你,那,你就先跟我走吧。”
女孩兒淚眼朦朧地望向他:“走?去哪兒啊?”
“天都黑了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回家了。”少年邁步走上石階,“你放心,我是衛旌笙,你該聽過我吧,怕什麼,我又不會賣了你。”
就是你想賣,她現在這個樣子,他也賣不掉啊。女孩子跟在他身後,軟軟地道:“我知道,你是七殿下,那我以後叫你七哥好不好?嗯……七哥喊我阿嫵就好。”
誰許你喊得這麼親密了?衛旌笙在心裡嘟囔了一句,嘴上卻說:“快進來,我可不給你留門。”
“知道了七哥!”
女孩子心想,七哥的脾氣彷彿不怎麼好啊,唔,其實他就算把門關上了,自己也可以直接穿牆進去的嘛。
“阿嫵,阿嫵?”
“大夫,阿嫵這是怎麼了,為何出去時還好端端的,回來這會兒就不省人事了?”
“夫人,郡主脈象一切正常,老朽也把不出什麼錯漏啊,這樣吧,老朽一會兒煎副養血補氣的湯藥給郡主服下,再看看情況。”
“這……”
“好了。”霍啟衡握住沈容的肩頭,“別急,女兒會沒事的。”
“咳咳,咳咳咳。”霍嫵小聲地咳了幾下,沈容忙喊,“還不快去端水過來!”
霍嫵眯縫著緩緩睜開眼,她用力地眨了幾下,眼前的景象才一點點變得清晰,“父親,母親?”
她這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啞得厲害。沈容坐到她背後扶著她起來,把溫熱的茶水送到她嘴邊:“乖乖,快些喝口水潤潤嗓子。”
“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這次真是要嚇死母親了。”
“母親?”霍嫵眨了兩下眼,忽然一個猛子紮進沈容的懷裡,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母親,真的是你嗎?”
沈容被她這一出弄得一愣:“怎麼了阿嫵,誰給你委屈受了不成?”
霍啟衡坐在床沿上,聞言一拍大腿:“告訴父親,誰欺負了我家小阿嫵,父親一定給你出氣!”
“沒有。”霍嫵勉力壓下心頭的震動激蕩,她一抽一抽地拽著母親的袖子,道:“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不打緊的。”
沈容苦笑不得地摸摸她的頭:“都多大的人了,還會被噩夢嚇到哭著喊母親,阿嫵羞不羞啊?”
“不管我多大,都是母親的孩子,母親不會嫌棄我的!”
“好了。”沈容把她塞回錦被裡,又給她塞了塞被角,“你好好睡一覺,母親去給你看看藥。”
她才剛起身,就被霍嫵拉住了衣擺:“母親別走,阿嫵心裡害怕,母親陪我睡會兒,好不好?”
小女兒淚眼朦朧地看過來,沈容縱是鐵打的心腸也化成了繞指柔,她沖霍啟衡擺擺手,褪去鞋襪外裳,鑽進被窩裡,見霍嫵還眼巴巴地看著她,沈容不禁笑道:“母親在這兒呢,你快睡吧。”
霍嫵這才安心地閉上眼。
聽見沈容的呼吸聲平靜下去,霍嫵才翻了個身,她睜開眼睛,眼裡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曾經發生的所有,她全都想起來了,那些絕望苦痛,還有……七哥給她的脈脈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