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我先來說,你再和她相認。血濃於水,千姐又是個好人,才不會不認你。”鍾離嫣看他這麼著急,柔聲地安慰著。果然,沒有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就傳來,唐千千直接把知客攔在了門外,一進門就急切地打量著鍾離嫣和燕獨行兩個人。
“您就是唐千千吧。”鍾離嫣看唐唐沒認出自己,暗暗好笑,表面上卻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是啊,您是?”唐千千又是期待又是急切地看著她,卻不知道她已經在心裡笑開了花。
鍾離嫣把手在背後向燕獨行擺了擺,讓他不要說話:“是這樣,我在京城外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叫燕獨行。他父母早亡,唯一的親人還嫁了人,又被賣到京城,從此就再沒見過面。他說,他父母最後悔的就是讓那個女兒出嫁了,臨終前要他一定努力,把姐姐找到贖回來,一起好好過日子。我聽說他的姐姐的千千,不知道……是不是您?”
唐千千聽到一半,眼圈就紅了。這個爽朗的大姐眼淚不斷地落下來,一邊用絲帕抹著一邊問她:“這位客官,就是我,就是我!我本來姓燕,被賣的時候從了夫家的姓,就再沒見過我的家人……我弟弟現在還好嗎?他……長什麼樣子?”
不用猜都知道,燕獨行現在也在暗自感傷,鍾離嫣卻還在試探她:“那個燕獨行啊……他很不敢見你呢。他說是家裡對不起你,把你犧牲了,他連贖你的錢都湊不出來,怕你恨他,想見你又不敢見。”
“怎麼會呢?”唐千千連忙懇求他,“客官,能不能帶我去見他?我知道父母早就去世了,唉,本來我也怨他們,可是家裡都沒米下鍋了,不把我嫁出去,難道真看著一家人餓死嗎?我恨了幾年,這氣也消了,只是一直沒辦法回家。弟弟一個人,能長大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有閒錢來贖我。我也不用他贖,他現在還能不能讀書,我的情況也不差,他要是想的話,送他去讀書也好……”
“姐姐,姐姐!”在一旁聽了半天的燕獨行早就忍不住了,看鐘離嫣對他點了點頭,一下子就從她身後衝了過來。唐千千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獨行,你真的是獨行?”
“姐姐,爹孃一直說對不起你的,真的……真的對不起……”燕獨行這些話已經在心裡藏了很多年,這時終於能說出來,就像把心上的大山搬走了一樣。唐千千看著他的臉龐,不由自主地緊緊抱在懷裡。
“你和爹長得真像……”
鍾離嫣微微笑著,看姐弟兩個互相訴說著這十幾年的情況,輕輕走出門去,把房門帶上。先給他們一點時間吧,這時歌舞表演也要開始了,下午的時候人還不多,只是預熱,姑娘們跳得還是她教的舞蹈,可是一直沒有創新,叫好的人也遠沒有新創時的人多。
鍾離嫣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很有些不滿:她好不容易做了些改革,可是都被泰明這個不思進取的老闆糟蹋了!看來自己這個經理人一定要回來,不能讓翠倩樓這個招牌再沒落下去!
很快,昨晚想出的新點子就一個個都回到眼前,鍾離嫣看著廳裡的賓客們,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在不遠的將來,他們的錢包就都要歸她所有了!
單間裡,低低的啜泣聲不斷傳過來,還有斷斷續續的談話,應該是燕獨行和唐千千在講述各自分別後的生活。鍾離嫣也能聽到一點點,原來在燕獨行和唐千千分開之後不過三四年,父母就分別去世了。唐千千那時候已經被賣到京城,還好燕獨行的鄰居也算是好人,東一口飯西一碗米地,讓他混到了長大。
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想方設法地尋找姐姐的下落,可是一個女子被賣到青樓,能有什麼好名聲,又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有訊息的人本來就少,更多的人還是勸他再不要去找她,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只是一個孤兒流浪長大,又沒有一技之長,漸漸地,他就和一群小混混走在一起,靠打劫等不正經的事為生,直到遇到鍾離嫣。
唐千千的生活也很是悲苦,她先被賣到翠倩樓,低聲下氣地接了很多年的客。不過她本來就是貧苦出身,和姑娘們的關係都很好,漸漸老闆讓她掌了些權,她才從這生意裡脫出身來,真正的轉變,居然也是在遇到鍾離嫣之後。當然,這對姐弟並不知道,造成他們轉變的居然是同一個人,就默默地守在這個單間的門外。
等到兩個人都說得差不多了,鍾離嫣開始尋思找個藉口打斷他們,說說關於翠倩樓改革的事。誰知道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上了樓梯!鍾離嫣捂著心口差點跳起來,趕緊轉過身去!誰知道那個人還特意盯上了她:“這位客官,不進屋去,在這裡做什麼?”
千算萬算,沒想到今天會看到泰明!鍾離嫣背對著他,半天不敢轉身。還好他的聲音驚動了唐千千,她慌忙開啟門,迎了出來:“老闆好久不見了,我和這位客人敘敘舊,沒想到您來了,真是有失遠迎……”
泰明並沒心思看她,倒是覺得一直不肯轉身的鐘離嫣很可疑,牢牢地把她盯了半晌,問道:“這位客人是?”
“啊,這是我姐弟的大恩人!今天他把我弟弟從我家鄉帶到京城了……”唐千千還不知道鍾離嫣是女扮男裝,連忙熱情地介紹。泰子煒一聽神色就黯淡了,他本來覺得這身影很眼熟,還存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有想到……
“王……公子,公子!”一個侍衛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您的兄長醒了,快去瞧瞧吧!”
明明早就知道了這個訊息,鍾離嫣的心還是猛地漏跳了一拍:他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她早就想著泰子煒已經和她沒有一絲關係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訊息,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掉出來。她苦笑著抹抹眼睛,一定是有沙子吹進去了。
泰明聽到泰子煒醒過來的訊息,哪裡還在翠倩樓呆得下去,直接衝下了樓。唐千千不知所謂地看了他急忙的背影半天,才又給鍾離嫣請安:“恩人不知道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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